“想娘亲了……”萧澈把脸埋进她颈窝,声音闷闷的,“他们说娘亲在修炼,不让澈儿找……”
易文君眸色微动。这孩子自出生起从未离开她超过一日,此番倒是委屈了。但转念一想——这样可不行。
她将孩子稍稍推开,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尖:“娘亲给澈儿个考验,看看我们澈儿有多厉害,好不好?”
萧澈抬起小脸,黑葡萄似的眼睛里还噙着泪,却已泛起好奇:“什么考验?”
“考验澈儿能坚持多久不找娘亲。”易文君笑得温柔,“看看我们小皇子有多勇敢。”
孩子的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我觉得…….娘亲当我小孩忽悠。”
易文君险些笑出声——你可不就是小孩子么!面上却故作失望:“原来澈儿不敢啊?你几位皇兄小时候都可厉害了,从不缠着娘亲……特别是你六哥,从不找母亲。”她轻叹,“他们还说,就七弟最爱哭鼻子……”
瑾宣抱着孩子的手臂微微一僵。
他看穿了皇后的打算,却陷入两难——若顺着她,恐是调虎离山;若阻拦,又……
“我才没有爱哭鼻子!”萧澈突然挺直小身板,黑眸亮晶晶的,“我比皇兄们都勇敢!”
“当真?”易文君挑眉,“那考验多久好呢?”
“三天!”孩子竖起三根手指。
“一个月。”易文君面不改色。
萧澈小嘴张成圆形,半晌才结结巴巴道:“那、那要是澈儿想母后了怎么办……”
“想着母亲在看着澈儿呢。”她将孩子交还给瑾宣,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哨,“吹响它,就能听到母后的琴声。”
瑾宣接过玉哨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这分明是……音律传讯的法器。她这是真要……
“瑾宣。"易文君突然唤他,眸中似有碎星流淌,“帮我教好萧澈,像二皇子那般,做好了……我许你不用去皇陵。”
瑾宣心头一震——不用去皇陵!这是他最隐秘的梦想!
“瑾宣……明白。”他深深躬身,将萧澈抱得更紧了些。
易文君最后揉了揉儿子的发顶,转身时衣裙翻飞如鹤翼。走出十步远,忽听身后带着哭腔的童音:
“娘亲!澈儿赢了考验……有奖励吗?”
她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奖励澈儿……永远不必像娘亲这样,被困在一处不得自由。”
声音很轻,消散在晨风里。瑾宣瞳孔骤缩,怀中的萧澈却已经掰着手指数起日子来:“一天,两天,三天……”
离开星辉藏书塔的范围后,易文君脚步微顿。
她感知到身后至少有两拨人在暗中跟随——一拨脚步轻缓,气息收敛,显然是皇城内侍;而另一拨……身法诡谲,隐匿极深,竟连她也难以立刻辨明来路。
她唇角微扬,足尖一点,身形如燕般掠上高处檐顶,静静等待。
果然,不过片刻,一道浅紫色身影悄然落在她身侧。
“娘娘。”那内侍单膝跪地,恭敬道,“可有何吩咐?”
易文君眺望远方,淡淡道:“告诉瑾宣,本宫接下来一月会在城中闭关,让他看好七皇子。”
“是。”内侍领命,正要离去,却又迟疑一瞬,“娘娘闭关……是否需要派人护法?”
“不必。”她轻笑,“无大事发生不要打扰我!”
以她如今的实力与身份,敢对她出手的打不过她,而打得过她的……也不会轻易对她出手。
这也是她即便重伤,也敢独自闭关的底气。
内侍不敢多言,躬身退下,身影很快消失在街巷尽头。
易文君并未立刻离开,而是静立檐顶,衣袂随风轻扬。她等了片刻,却不见另一拨跟踪者现身。
“倒是沉得住气……”她眸中闪过一丝兴味,转身离去时,心中已有猜测。
——会是百晓堂的人吗?
说起来,她已数月未见姬若风了。
银月城西侧,一处僻静院落。
易文君推开院门时,指尖在门框上轻叩三下,结界无声展开。她步入内室,青冥琴横放案前,琴身上还残留着星轨藏经塔一战的血迹。
她盘膝而坐,正要调息,忽听窗外传来极轻的瓦片摩擦声。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她头也不抬,指尖抚过琴弦。
沉默片刻,一道黑影从檐角翻落,轻巧地立在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