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未断,易文君抬眸看他:“我很好。”她指尖在弦上一挑,带出一串清音,“你师父能掐会算,你会吗?”
赵玉真一怔,摇头:“不会。不过若是你开口,我愿意学。”
“那倒不用。”易文君轻笑,指尖在琴弦上流连,琴音忽变,如春风拂过桃林,“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你。”
她从不喜欢让谁为自己改变。
气流,花瓣,心随意动。
一旁的桃树花开花落,结果,成长,成熟——
不过一曲之间。
看着枝头沉甸甸的果实,易文君笑说:"我就试试,没想到真的可以。"
赵玉真已经看呆了。
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将音律与天道融合至此。
“你……”他声音微哑,“已经到这种境界了?”
易文君指尖按住琴弦,余音袅袅:“神游玄境,本就是窥探天地法则。”她抬眸看他,眼中带着几分狡黠,“其实你用法阵也能做到,我这个不值一提。”
“是,我会好几个种桃子的法阵。”赵玉真莞尔一笑,随即想到上次师父无意说出话:“师父告诉我,你的出现救了他,我不信。”
微微一顿,他才继续开口,声音透着小心翼翼,“他说……你我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我信了。”
“你这是双标。”易文君抱起琴,走到他身旁坐下。
“那又如何?”赵玉真也会有自己的坚持。
两人并肩而坐,共饮一坛酒。
桃花纷落,沾在发间衣上,也无人拂去。
“当年你说,神游玄境后,要与我共饮桃花酿。”赵玉真忽然道,“如今可算兑现了。”
易文君晃了晃酒坛,轻笑:“是啊,兑现了。”
他们都知道,这一场相聚,不过是一期一会的知己之约。
酒至半酣,易文君忽然抬眸,抱琴而立:“赵玉真,可以为我舞一次剑吗?”
赵玉真直勾勾看她,眸中映着漫天桃花:“好。”
剑出鞘,寒光映着桃色,剑锋过处,花瓣随剑气流转,如一场粉色的雪,将两人笼罩其中。
琴声再起,与剑招相和。
这一刻,他们不是北离皇后与道剑仙,只是易文君与赵玉真——
醒时折花,醉里论道,不问来路,也不问归途。
桃花纷飞里,剑影与琴音交织,仿佛一场宿命的邂逅,短暂却永恒。
风过,又是一阵花雨。
易文君望着舞剑的身影,忽然想起多年前初见时,那个站在桃树下、眉目如画的少年道士。
——世事变迁,唯有这望城山的桃花,年年如旧。
而她与他的情谊,亦如这桃花酿,愈久愈醇。
琴止,剑收。
赵玉真回到她身旁,额间有细汗,眼中却带着满足的笑意:“如何?”
易文君递过酒坛:“敬你。”
他接过,仰头饮尽。
酒坛空时,夕阳已西沉。
“我该走了。”易文君起身,抱起古琴。
赵玉真没有挽留,只是问:“下次何时再见?”
她回眸一笑:“待你突破神游玄境时。”
——这是新的约定。
赵玉真点头:“好。”
没有多余的言语,亦不必承诺。
易文君转身离去,蓝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桃花深处。
赵玉真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风起,又是一场桃花雨。
他伸手接住一片花瓣,轻声自语:“神游玄境吗……”
——那他便早日破境。
为了下一次重逢。
山风拂过,桃花簌簌而落。
易文君抱着青玉古琴缓步下山,却在山门前见到了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
吕素真一袭素白道袍,手持拂尘,正立于石阶尽头。山风卷起他宽大的袖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姿。
在原定的命运里,这位望城山掌教本该因强改赵玉真命格而遭天劫,早早陨落。可如今看他面色红润,气息绵长,显然已避开那场死劫。
“娘娘别来无恙。”吕素真打了个稽首,声音温和。
易文君微微颔首:“吕掌教看起来焕发新生。”
吕素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好眼神,确是如此。”他顿了顿,郑重道,“这一切,是望城山欠娘娘一个人情。”
——若非她当年出现,他们师徒恐怕还无法逆天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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