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明显的,就是公子出门的规律。以前是看心情,现在是……看那位永宁公主的动向。
只要朝堂有点风吹草动,尤其是听说那位公主又做了什么惊世骇俗、树敌无数的事情后,公子保准坐不住。
不是“恰好”路过那公主上课的讲堂,就是“随意”散步到离公主居住院落不远的花园。
灵素人小鬼大,那双亮闪闪的眸子里,看得门儿清。
昨夜,公子深夜带着一身凉气回来,身上还沾着极淡的血腥味和药味,可把她吓坏了。
但公子什么都没说,只是第二天,她发现公子珍藏的、据说能肉白骨活死人的“九转还魂丹”少了一粒。
她几乎不用多想,昨日最轰动的消息,可不就是宫里传出永宁公主雷霆手段扳倒青王,自己也身负重伤嘛?
“公子,”当柳月又对着棋盘“傻笑”时,灵素实在没忍住,凑过去歪着小脑袋,双鬟上的红流苏一甩一甩,
“您这步棋,是想围杀大龙呢,还是想……给人送温暖呀?”她故意把“送温暖”三个字咬得重重的。
柳月敲击棋子的手指一顿,帷帽轻纱微动,似乎瞥了她一眼,声音听不出情绪:“多嘴。今日的剑练了?棋谱背了?”
灵素立刻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抱着棋谱溜到一边,嘴里却用自以为很小声、实则刚好能让公子听到的音量嘟囔:“哼,就知道拿功课压我……明明就是被我说中了心事……莫非是终于抱得美人归?”
柳月:“……”
他没斥责,也没反驳,只是周身那股慵懒散漫的气息似乎凝滞了一瞬,随即又化开,变成一种更复杂的、连灵素都看不懂的情绪。他重新将目光投向棋盘,却久久没有落子。
灵素眨巴着大眼睛,心里哼哼:看吧,果然一提永宁公主,公子就变傻。
永宁公主府的书房,烛火通明,气氛却比窗外秋夜更沉凝。
萧楹衣已换下朝服,卸去部分繁重头饰,但发间那支栩栩如生的金凤步摇依旧在烛光下流转着慑人的光辉,与她眉宇间的疲惫和冷厉交织成一种极具压迫感的美。
她着一袭米金渐变的纱衣逶迤在地,泛着细碎柔和的光,却丝毫软化不了她周身散发的、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博弈后的锐气。
几位心腹幕僚垂首立于下首,大气不敢出。刚刚结束的会议,复盘扳倒青王的细节,清点所得战果与潜在风险,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
一位年长些的幕僚,姓孙,是萧楹衣母亲留下的老人,此刻抚着胡须,沉吟片刻,上前一步道:“殿下,青王虽倒,但其麾下势力盘根错节,尤其是其母族谢氏,在青州经营多年,树大根深。此次虽受重创,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能……若能将其收归己用,于殿下大业,无疑是极大助力。”
另一年轻幕僚眼睛一亮,接口道:“孙先生所言极是!谢氏如今群龙无首,正需强援。殿下何不趁此机会,与谢氏联姻?听闻谢氏嫡系有一位公子,文武双全,年岁与殿下相仿,若能……”
联姻。
这两个字像冰冷的针,刺入萧楹衣的耳中。她端坐在紫檀木书案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方冰凉的镇纸。
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一个身影。
月白长衫,朦胧帷帽,疏懒倦怠的语调,还有……昨夜他摘下面纱后那张惊心动魄的容颜,以及他指尖微凉的触感和低哑的警告。
“这条路上白骨累累,我不想那么快……看到你的。”
那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响,让她心口莫名一窒。
萧楹衣猛地收拢手指,镇纸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抬起凤眸,目光扫过下面面露期待的幕僚,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谢氏?联姻?”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诸位先生莫非忘了,青王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众人一怔。
“他是父皇一众儿子中出身最高贵的皇子,看似手握权柄,实则始终游离于真正的权力核心之外。”萧楹衣的声音平稳而锐利,如同最锋利的刀,剖开繁华表象,露出内里冰冷的真相——
“父皇委他以重任,不过是利用他宗室亲王的身份,去处理那些朝堂之上不便公开、却又必须解决的脏活累活,为未来的储君铺平道路。用之则招之即来,弃之则……如眼下这般。”
她顿了顿,目光更冷:“这样看来,他的母族谢氏,内部怕是早已被渗透筛子,利益关系复杂混乱,更背负着无数见不得光的仇怨。接手他们?是嫌自己的根基太稳,想早日引火烧身吗?”
孙先生闻言,额角瞬间渗出冷汗,猛地反应过来自己险些被巨大的利益诱惑冲昏了头脑,连忙躬身:“殿下明察!是老臣思虑不周,险些误了大事!谢氏如今是烫手山芋,接不得,接不得!”

Mo琳琅数据一般般,会是短篇。提醒提醒我,下一个故事……写什么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