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宰4

“是。”刀疤汉子没有任何疑问，立刻应下。

“另外，”花楹端起旁边不知谁喝过的、沾着污渍的茶杯，指尖灵纹微闪，那茶杯瞬间变得光洁如新。

她这才慢条斯理地倒了半杯清水，“仙界那边的‘线’，可以试着搭一搭了。先从最低等的飞升池接引处开始，那里的仙官，总有几个手头不宽裕的。”

“仙界？”刀疤汉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小姐英明，那里确实是个消息宝库，只是打点起来恐怕……”

花楹抬眼，深邃的眼眸在淡紫眼妆的衬托下，平静无波：“能用元石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我们做的是情报生意，眼光放长远些。沉渊的消息值钱，仙界流出来的只言片语，有时候更值钱。”她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叩击声，“去吧，尽快给我消息。”

“是！”几人不敢怠慢，迅速散去，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利用各自的门路，悄无声息地织成一张探查的信息网。

花楹独自坐在原地，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她美丽得如同幻梦中走出的妖仙，与周遭的混乱肮脏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奇异地融为了一体，仿佛她本就是这灰色地带的主宰。

打探消息，经营势力，将触角伸向那高高在上的仙界……这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展现着她远超年龄的城府与手段。

不到一个时辰，最初的那个刀疤汉子去而复返，带来了初步的消息。

“小姐，查到了。那人叫纪伯宰，确实是刚从‘黑狱’的死斗擂台上下来的，从小就被送进奴隶场，暂时没查到来历。至于那道疤……”汉子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痕迹很旧，来源被刻意抹去过，暂时只能追溯到可能与数年前一桩旧案有关，牵扯到……一位已经陨落的那位特殊人物。”

花楹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住了，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被更深的思量覆盖。……师父的仇家么？还是……

“继续查，关于他的一切，特别是他十岁之前的经历，以及他的来历。”她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是。”

当花楹再次回到那间简陋的石屋时，天色已经蒙蒙亮。她手里拎着一个油纸包，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沉渊难得一见的上等白面馒头，以及一小碟酱肉。

纪伯宰已经醒了，正靠坐在墙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之前的警惕与锐利，像一头受伤后蛰伏的狼。

他看到花楹进来，目光在她手中的食物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没有任何表示。

花楹将食物放在他手边的小几上，自己则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渊永远灰蒙蒙的天空。

“吃吧，没毒。”她语气随意，“我若想杀你，方法多的是，不必浪费粮食。”

纪伯宰没动，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在奴隶场的那些年，他早已学会不信任任何无缘无故的“好意”，尤其是在食物方面。

那些掺杂着毒药、让他痛不欲生却又求死不能的“饭食”，早已刻入他的骨髓。十岁之后，他就不再等待救赎，只当父母已死，所有外人，皆不可信。

花楹似乎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抗拒，转过身，倚着窗棂，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几分了然。

“纪伯宰。”她轻轻吐出他的名字。

纪伯宰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瞬间绷紧，杀意一闪而逝。她竟然知道了他的名字！

花楹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红唇微勾，那笑容清冷又魅惑：“放心，我对你的小命没兴趣。我只是好奇……”

她顿了顿，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皮囊，看到他内心深处那些被毒打、被背叛、被遗弃的过往，“一个在奴隶场靠着万毒淬体才活下来，对所有人都充满戒备的人，为什么会在昏迷时，一遍遍喊着‘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