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简单纯粹的世界里,力量是用来解决问题和守护的,眼泪是脆弱和无能的象征。可这个在她面前展现出近乎霸道力量(尽管这力量于她而言微不足道)的人,这个心思深沉、在极星渊司判堂翻云覆雨的人,竟然……在哭?
是因为她吗?
因为她看到了他的秘密?因为怕她生气离开?
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情感,那混合着卑微与强势的触碰,那冰与火交织的矛盾……这一切,与她所理解的任何事物都不同。像是一本完全陌生的、写着“情爱”二字的无字天书,以最粗暴的方式,强行摊开在她面前。
她想要推开他的手,停滞在了半空。
那微弱的、源于不解和一丝奇异震动的迟疑,落在已然疯魔的司徒岭眼中,却成了无声的默许,成了他黑暗中窥见的、唯一的光。
他像是濒死之人汲取着唯一的生机,更加深入地吻她,带着一种要将她拆吃入腹、融入骨血的贪婪与绝望。不再是方才强硬的掠夺,而是变成了另一种更磨人、更缠绵的厮磨,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在她那清冷如雪、纯粹如纸的灵魂上,狠狠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司楹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沌。所有关于剑诀、关于灵脉、关于法则的清晰思绪都被搅得天翻地覆。唇上传来的触感陌生而灼人,带着一种奇异的酥麻,从相接处蔓延开来,让她四肢都有些发软。她下意识地想要汲取一点支撑,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轻轻抓住了他靛蓝袍服的衣襟。
这微弱的、近乎本能的回应,像是一点星火落入了沸腾的油海。
司徒岭浑身猛地一颤,随即彻底疯魔。
他紧紧拥住她,仿佛要将她揉碎在自己怀里。那是一种扭曲到极致的狂喜,如同一个虔诚又邪恶的信徒,终于得以用污浊的手,触碰到他仰望已久的神像;如同一个在荒漠中跋涉千年的旅人,终于将那片高悬天际、可望不可即的明月,牢牢地、真实地拥入了怀中。
他在白纸上沾染自己的颜色。
他将神明拉下神坛。
他困住了这缕清辉,哪怕只有这短暂的一瞬。
司楹在他狂风暴雨般的亲吻和紧密到令人窒息的拥抱中,彻底迷失了方向。她闭上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脆弱地颤抖着。
所有的思考能力都离她远去,只剩下身体最原始的反应,在那陌生而汹涌的浪潮中,半推半就,沉浮不定。
密室内,只剩下彼此紊乱的呼吸声。
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两人之间那层模糊的窗户纸。密室里,空气依旧带着未散的檀香和墨味,还有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司徒岭看着司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依旧带着些许茫然的清冷眸子,心中翻涌着毁灭与重塑的疯狂。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骨血与她融为一体。声音因为激动和长久压抑的情感而沙哑不堪:
“司楹,”他唤她,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她点燃,“你可还记得我曾经……叫晁元。是逐水灵洲那个最不起眼、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神君之子。”
他毫不掩饰地撕开自己最不堪的伤疤,将那血淋淋的过往摊在她面前。
“自从天枢境毕业,我化名司徒岭。”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带着偏执的宣告,“不是司徒的司,而是司楹的司。在我心里,我一直都是你的人。因为你没有退婚,我才能到天枢境研学。从你递给我那条丝帕开始,我这条命,我的所有,就都是你的了。”
司楹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浓烈到近乎可怕的情感,心头依旧是一片陌生的混沌。她不懂情爱,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沉重而直接的告白。她只是凭着最本能的感知去判断——
她并不厌恶他的吻,甚至那陌生的触感此刻还在唇上残留着些许灼热;她也从未真正排斥过与他的婚约,在她看来,那是既定的事实,如同她生来就要修炼《九霄引雷真诀》一样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