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的空气骤然凝固。瑾宣将身子躬得更低，连呼吸都放轻了。
“雪月剑仙……”萧若瑾的声音冷得像冰，“好一个雪月剑仙。”
他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向瑾宣：“百里东君...当真是天下第一？”
瑾宣斟酌良久，才谨慎回道：“百晓堂的冠绝榜上，九霄城城主与百里东君并列第一。”
“并列第一……”萧若瑾重复着这四个字，目光渐深。
他想起很多年前，那个红衣少女在天启城街头执剑而立的身影。那时她还是慕家的天才，眼神清澈如琉璃，剑法却已惊艳整个江湖。
“陛下？”瑾宣轻声提醒。
萧若瑾回过神，指尖轻轻抚过奏折上[琉璃剑仙]的字样。这么多年来，花楹对他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除了执意离开天启城外，从未真正违逆过他。她接受他赏赐的珠宝，默许他在九霄城安插眼线，甚至对他偶尔的越界行为也报以宽容。
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反而让萧若瑾更加确信花楹心里是有他的位置的，只是碍于身份，不得不保持距离。
可现在……
萧若瑾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奏折的边缘。烛火跳动，将他眼底的杀意照得忽明忽暗。
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些江湖高手。怒剑仙颜战天虽然狂傲，但至少还守着君臣之礼；儒剑仙谢宣更是从不插手朝堂之事。可雪月城……
“江湖……”萧若瑾轻轻吐出这两个字，语气里带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连绵的宫阙。金色的阳光洒在琉璃瓦上，将整座皇城映照得辉煌壮丽。这是萧氏的天下，是皇权至上的地方。
他望着远处初升的朝阳。作为皇帝，他不能容忍任何威胁皇权的存在。雪月城的嚣张，百里东君的武功，李寒衣的狂妄……这些都让他心生杀意。
可每当想起她……
那个红衣翩跹的身影，那双琉璃般清澈的眼睛。她从未像其他人那样畏惧他，也从未像其他人那样讨好他。在她面前，他仿佛不是皇帝，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她曾经好几次在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都是她出现救下他……
这种特别，让他无法对她狠下心。
可总有些人，总有些势力，试图挑战这份权威。
“瑾宣。”
萧若瑾转身，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将他的面容隐在阴影中：“你说…….那江湖，是不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瑾宣没有立即回答。他太了解皇帝了——每当萧若瑾用这种平静的语气说话时，往往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陛下圣明。”最终，他只能这样回答。
萧若瑾走回御案前，重新拿起那本奏折。他的目光在李寒衣和百里东君的名字上来回扫视，指尖无意识地在"雪月城"三个字上轻轻划着。
这一刻，没有人知道这位帝王心里在盘算什么。但瑾宣清楚，当皇帝对一个人起了杀心时，往往不会立即发作，而是会像猎豹一样，耐心等待最佳时机。
窗外，朝阳已经完全升起，将皇城照得一片明亮。可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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