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奎斯再来看望玛伽时,玛伽的伤口已经愈合。奎斯问:“为什么你的伤口好这么快?你不是骨裂了吗?”玛伽没有言语,将奎斯带到那口大缸前,缸中散发出的血腥味让奎斯忍不住呕吐。“看到了?我们格特亚族人的血可以治愈除灵魂以外的所有伤,自己可以驱使血液治疗。而在贵族眼中,我们正好是极佳的商品,任何的死亡对他们而言,只是多了一件商品,他们取血去买、去治疗自己,却从来没有给我们任何的回报。”说罢,玛伽看了看太阳,长叹一口气,敲响了那口大缸,其余的族人也爬了出来。玛伽拿起一旁奎斯腰间的匕首,面无表情地割开自己的手腕,血液顺着手掌流入缸中,血液滴在缸中的声音像是在表达它的贪欲,无穷无尽。族人放完血后,都爬回了自己的棺材,一切归于寂静。
奎斯明白了,不再提问有关玛伽的事。玛伽将匕首还给奎斯,问了奎斯一件事,“你真的知道啥是愚戏吗?我讲过吗?”奎斯摇了摇头,玛伽似乎早有预料,当即抓住了奎斯的手腕,将他带到富人区边缘。“’嘲弄他人苦难,不渡世间苍生‘这就是我们的宗旨,愚戏本身就是一种赌约,一种九死一生的赌约。”玛伽嘴上说到,眼睛却盯着城中的富人,眼神闪过一种对杀戮的渴望。奎斯阻止了玛伽的举动,毕竟他们一族是信奉【命运】之神的,不可随意参与他人命运。“杀人啥的,我可不干,你也少干点。否则啥时候你惹了个厉害的玩意,我马上就跑。”玛伽知道奎斯根本没明白,便解释道:“谁说我要杀人了?杀戮是最低级的乐趣,就是那些不懂得欣赏的【愚者】们都嫌弃。愚戏是一盘很大的棋,大到连我都不知道何时能完成,因为它的目标是让神生不如死。“奎斯对这一荒谬的想法表示鄙视,便转移话题,问来这干嘛。玛伽双手一摊,又将奎斯的双手举起,问:“咱有多少手?想干大事,必须要有人,不然以后的敌人你包了?我给你加油鼓劲?”奎斯被怼的无话可说,只能跟着玛伽,毕竟他可不想自己一个人战斗。
玛伽先带奎斯到了尸体焚烧厂,打趣地说:“仔细点,说不准还有人。或者你多拿点尸块,我找【血织师】给咱缝个团员。”奎斯不想白跟着这个疯子,询问目的。“目的嘛,我也不知道。反正来了,不带点食物岂不可惜?”玛伽自顾自地笑着,浑然不知奎斯已经在唤来【命与终】了。等玛伽听到时,奎斯正好拔出了刀。“诶诶,干啥?!别,真会死的!”玛伽跑了出去,奎斯也提刀追了出去,“过来,我砍不死你!还让我陪你翻尸体!”
两人走后,尸体堆中的一个相框动了动,相框中的画变成了无数只漆黑的手臂,手臂拍打着相框的边缘,似乎随时会打碎相框出来。“没事的,【孩子们】,我会带你们去找的,马上就去。”声音中不夹杂着任何的感情,似乎就是在念字一样。
在不远处,奎斯已经砍下玛伽的一只手臂,玛伽则笑着问:“解气了?我这条命可真值钱,居然让你拔刀了。怎么?感觉自己的力量杀不死我?”奎斯闭上双眼,将另一只手臂也砍了下来。“下一个是脑袋。”玛伽瞬间收敛了不少,同时在为自己疗伤,而且双手很快就长了回来。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突然有一柄飞刀刺进玛伽大腿。“你这玩意,趁人之危的王八犊子。还给我来一刀,我是可以疗伤,但还是疼的。”奎斯并没有回话,十分警惕地注视着周边,玛伽也明白不是并奎斯出手,躲在了奎斯背后。“加油奥,我刀被你打碎了,我躲会儿。”出手的那人站在阴影中,只隐约地看见她手上拿着一个相框。
“我没有恶意,我叫祈乔,我只想替【孩子们】和族人问问我们的命运,希望您能同意。”
奎斯招手示意那个自称祈乔的女子过来,同时将【命与终】的【窥命】状态开启。因为奎斯从她身上感到的一种极度的不安,奎斯想到:这人恐怕实力不在玛伽之下……不对,若是光凭力量就可以震慑他人,至少是劣神。
开启了【窥命】状态的【命与终】的刀身又变得如镜面一般,但这时,刀上映射出的却是他人的命运。玛伽在奎斯身后看到了自己的命运,他通体漆黑,连同周围的事物都被黑雾笼罩,而祈乔在看到自己的命运后,十分悲愤地从阴处走出。祈乔十分矮小,自己身前的半身高的相框竟挡住了她的大多数躯体,玛伽以为她是侏儒,或是其他的特殊种族。但在仔细辨认后,很明显她是一种从为见过的生物。
“所以这就是我的命运了吗?昂石——【瞒天诓世】,这一切都是无可避免的吗?”
“很抱歉,是的。我虽身为昂石,但命运虚无缥缈,谁都无能无力。”奎斯先是表达了对祈乔的同情,然后将刀抵在她的脖子上,问到:“那么,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玛伽则在一旁看着,毕竟到了这种程度,自己连话都插不上,更别提劝架了。祈乔从相框中取出一只黑手,将它扔在地上。“看吧,有你要的答案。”黑手瞬间钻入奎斯的身体,奎斯便呆立在原地。“别装死呀!你装死我咋办呀?我可不想一个人呆着,何况旁边还有个敌人!”玛伽摇了摇奎斯,试图唤醒他。“你干不了什么,【万命的终点】是神降下的诅咒。”祈乔指了指手中的相框,玛伽听到后感到震惊。“你是什么东西!拿着被灭族的生物的武器。”玛伽夺过奎斯手中的【命与终】,向祈乔挥出一刀。在两人准备开打时,奎斯醒来了。
“停下!玛伽,她是自己人。”奎斯呵斥到,随手将【命与终】夺回。
“她手上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死的话,摸摸就行,而她却将它带在身边。”玛伽指了指相框,相框中则传出了悲泣的声音,像是被冤枉了一样。
“【孩子们】是友善的,是你们的举动让它们愤怒。是陆上的生灵的错误。”祈乔为自己辩解着。但玛伽还是随时准备上前与祈乔开打,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好了,我来解释。”奎斯率先打破了寂静,然后向玛伽说明自己看到的一切。“祈乔其实就是你想的那个被灭族的生物,她是唯一的幸存者。而且【万命的终点】行为异常,也确实与我们有关,是因为我们无节制的开采和破坏,使得海洋中的生灵大规模死亡。他们的种族是海洋的昂石,至于昂石,有点难解释,你不一定知道……”玛伽开口到:“神使和神意志的化身或是神意识的极度践行者,都是昂石的一部分。每位昂石都有自己的代称,比如祈乔是【净海慰生】。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少。”奎斯看了看祈乔,祈乔点了点头,说明玛伽说的不错。“行,那我继续。在生灵大规模死亡后,他们的神降下惩罚,也就是【万命的终点】,使得他们一族的情感全失,所以他们对强烈情感十分的敏感,却只能依靠【诅咒】去夺取他人的情感,每一双手都是一个人……”
然后奎斯又说了许多有关祈乔一族的事,但玛伽无心去听,待到奎斯讲完后,玛伽向祈乔提问:“你恨神吗?或者说,你想杀了祂们吗?”祈乔手中的【万命的终点】向玛伽表示了极度的认同,玛伽又说:“我有办法改变命运。”奎斯不可置信地看着玛伽,在他的认知中,连大部分神都不可能做到。祈乔虽无法表达情感,但从眼神中可以看出她的渴望。玛伽脱下上衣,他的双臂已经发生了畸变,上面长着手、嘴和眼睛,嘴还不停地张合,眼睛死死地盯着另外两人。躯干则更是诡异,肋骨外翻,器官被吊在半空,却没有一点血流出,心脏则是疯狂地跳动,仿佛下一秒就会爆炸。奎斯询问他怎么了,玛伽看了看自己的躯干和双手,说:“不明显吗?我成为了【命运重叠体】,我被世界否认了。不,是我否认了世界,我现在在世界的法则之外,可以更改他人命运。”祈乔问是怎么成为【命运重叠体】,玛伽只回到两个字“轮回”。奎斯上前斩下玛伽的头颅,他不能让一个错误存在世界上,可玛伽却使用了轮回,这一刀砍空了,轮回的奎斯甚至没有发现。而在轮回后,玛伽身上的畸变又扩大了一点。
玛伽将刚夺来【命与终】扔给奎斯时,奎斯还未察觉到,玛伽说到:“放弃吧,我也能用那把刀。而且我现在可以轮回,你没有胜算。”“不行!至少我不能让我的朋友在错误的路上走得太远!”奎斯又将【命运】之神的虚影唤来,玛伽对他消耗生命的行为不满,但又无能为力,只好屈服。“行,我以后尽量不轮回。那请您为我斩去过往命运?你真的能做到吗?”玛伽虽然屈服了,但依旧嘴硬。他对祈乔说会帮她,然后他的手上凝集出丝线,那是因果线的具象化,他让祈乔自己拨动丝线,从而间接改变命运。祈乔上前拨动了一下,然后询问奎斯自己的命运,祈乔的命运真的发生了改变,变成了无法预知的命运。祈乔很激动,但无法表述,只能询问玛伽有什么要的,显然玛伽让她加入了【愚戏角团】。
在回去的路上,奎斯无聊,问玛伽怎么会轮回,玛伽说:“这个嘛,有点长。你应该从其他人那打听到了,我前不久失去了一只手,那是拿去‘交易’了。我找到了一位劣神,但他的实力不在真神之下,我和他交易。我出卖部分灵魂与部分肉体,换来了这么个能力,但显然,光靠轮回我要成为【命运重叠体】至少得上万次,所以,我有一个法宝。我给你们看看啊。”然后在路旁捡起一个锋利的薄石片,将自己的脸皮剥下,露出下面的【万相面】。【万相面】由许多人的脸皮缝制而成,同时塞进了一个【神恩】——【集命与变化】,从而可以改变外貌和汇集命运。“【命运重叠体】不就是一个拥有多个错误或矛盾命运的生物吗,我轮回一次其实是轮回了数千次,这样就很容易成了。话说回来,神不也有三个命运吗?”玛伽就用通俗的话语解释了自己为何成为【命运重叠体】,祈乔倒是没什么,奎斯在听到自己所坚信的命运竟可以修改后,倒是沉思了许久。玛伽为了缓解气氛,开玩笑道:“咱这【愚戏角团】可真不养幸福的人,一个被追杀的骗子(奎斯),一个被灭族的面瘫(祈乔),还一个天生商品(玛伽。不对,就仨人,我解释个毛)。”“够了,玛伽,别说了”奎斯说到。“就不,你能怎么……“玛伽话说一半,奎斯就将他的头颅斩下。“我说了,再说话,下一个就是脑袋。这就是【昂石】的特点,我们不会记仇,我们当场就报。”玛伽将头缝上后,就和奎斯打闹了起来。
祈乔在一旁看着他们打闹,不免想到自己的家人,向玛伽他们说了后,玛伽说到:“【愚戏角团】就是你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永远不散,就在这等着你。就算内砍人狂死了,我把他脸皮一剥,往【万相面】里一装,我一变,咱还是在一起。”奎斯听后,不服气地说:“要死也是你先死,我可是长生种,寿命不知道比你多多少,我一躲就躲到你老死。”在几人的欢笑声中,太阳落下,茫茫大道上只有他们三人的背影。“之后的事之后谈,先享受当下再说。今天苦,明天不一定甜,但今天甜了,那就真甜了。”玛伽的声音回荡在大街上,散发出无限的美好与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