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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者

愚戏角

无月之夜,宫门大开,高位者惊醒。来者三人,皆为老者,未知姓名,无佩刀剑。侍卫见此,抽刀上前,未待靠近,来者顷刻消失,不见浮烟。

“一回来就被你们吵……说明来意……”

数秒后,温斯里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就像寻常的那般,起身离开王座。

“……不出所料……”

“【梦边谷】,【庄公】求见。”

温斯里斯震惊地回过头,一名老者正踏上阶梯,向自己走来。一旁的侍卫消失不见,光线也昏暗了不少,宫殿像是被拉长了一般,一眼望不到宫门。

“说明来意!”

“找人,一个你见过的人。”

“很抱歉,无可奉告。”

“谢谢。”

温斯里斯瞬间失去平衡,撑着王座环顾四周,那自称【庄公】的老者已不见了身影。侍卫上前,将温斯里斯搀扶到王座上。

不待温斯里斯稍作休整,侍卫取下头盔。头盔之下赫然是一副老者的面容,口中似在默念着什么。

温斯里斯慌张地掐着侍卫的脖子,却发现其头盔并未摘下。自己命令他摘下头盔,见到的却是一副青少年的面容,周围的光线也恢复原样,不再昏暗。

温斯里斯立刻意识到自己是中了幻觉,刚刚所见的要么是幻视,要么是那位【庄公】的能力和幻觉有关。

对于今日的变故,温斯里斯不难猜到与自己的“贵客”——玛伽有点关系。自己本想着去通报玛伽,但想到【断罪】和他住在一块,自己晚些去也没有关系。而且自己的到来还有可能成为累赘,还不如让【庄公】和【断罪】尽兴。

自己今天也很累了,现在只想早些回去休息,不想再趟这趟浑水。看着被自己掐红了脖子的侍卫,自己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好奇,以往自己仍在宫中时,不说数十人,起码有十余名侍卫。而且所有的侍卫名册理应过自己的眼,但这位却好是面生。

“小伙子,你叫什么?刚刚是我的问题,明天给你些补偿。”

“不必了,保护君主是我的使命,怎么敢谈补偿。”

“今天也是清闲,就来你一个吗?……也是,别的人倒是都和我请了病,现在八成在家休整。你这也是够敬业的。”

“谬赞。”

“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让我好生看看这张明日新星的脸。”

那侍卫万万不敢抗命,着急忙慌地走到温斯里斯面前。

“蹲下些,我一个坐着的那能和你一个站着的打比。”

这一幕幕场景虽说有些离奇,但这侍卫是实打实的听话,竟真的蹲下了些,让温斯里斯的脸正对着自己的脸。

两人面面相觑,温斯里斯倒是毫不在意作为君王的礼仪,对侍卫上下其手。其中,当温斯里斯和侍卫对上眼时,温斯里斯会出现明显的眼神闪躲。最终,那双手意犹未尽地收回去,当它想再抬起来时,却无力的瘫软下去。

“安家人?不,不可能是……但……像啊,真的太像了。”温斯里斯长叹一口气,“快告诉我,你是假的,对吗?”

不知怎么,温斯里斯的话语中带着些许哭腔。但眼眶中看不见任何闪烁着的光点,反倒闪过一丝吓人的杀意。

“你们三十多口人,怎么连个纯的种都没留下?但是没事,我找到了你们最后的种。虽说是个外嫁闺女的种,死后入不得祠堂,也不是你们心心念念的大学士,但好在不是个孬种。”

“王?你可安好?”

温斯里斯抽泣了一声,拭去眼眶中本就不存在的泪滴。顿时变得杀气腾腾,眼神更加犀利,带着一种冷漠至极的神情注视着侍卫的眼睛。

“抒情环节结束了,现在,可以开战了。”

侍卫口中似乎在念叨着什么,声音很轻,以致于哪怕是在如此安静的场景下,温斯里斯也未能听清他的话语。侍卫走上前来,用手轻抚过温斯里斯的脸颊,同时露出一个甚是溺爱的笑容。完全没有表现出一个面对敌人该有的样子,更像是两位许久不见的好友在这叙旧。

“你这是作何?想感化我?我可不吃……”

“再次感谢您的配合,请允许我代替【庄公】对你表达最诚挚的谢意。”侍卫向后了几步,随后矗立在原地,“全体【梦中鱼】会将您的所作刻入脊柱,永生敬佩、感恩您。”

不等温斯里斯上前,侍卫整个人像是逐渐被压扁,变成一张斑斓的彩纸。彩纸缓缓折叠起来,变作一条纸锦鲤,而温斯里斯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压在王座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那条纸锦鲤在空中游动,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目的,只是在随便转悠。但很快,这个想法就变成笑话,温斯里斯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洋流的声音。而且洋流中裹挟着许多不可知的生物,这些生物暂且没有什么攻击意向,但温斯里斯就在这里坐着,心里总归是不安稳的。

当一抹亮丽的彩色进入温斯里斯的视野,他明确了自己身后的为何物。不出意料的话,是一群和那侍卫一样的纸鱼,它们也许是来接这名侍卫回家的。当然,这只是温斯里斯心中所希望的。

温斯里斯不自觉地伸出右手,身后的纸鱼便加快游动,急切地游动到温斯利斯面前。同时大幅度的摆动自己的鳍,似在展示自己的身姿。它们之间或有不同,但只是体现在鱼的种类和大小上,只要某一只不出现夸张到无法理解的动作,呈现在温斯里斯眼中的就只有一片流动的彩色湖泊。

恍然间,一条彩纸鲢鱼游动到距离不到三米的位置,它的尾鳍距离更近几乎是要贴到温斯里斯的脸上。而在它的后方,一条巨大的彩纸青鱼停止了游动,像是在注视着这一切。

不知是失误,还是那条彩纸鲢鱼有意为之,它的尾鳍触碰到了温斯里斯的指尖。霎那间仿佛一股微小电流顺着血管直通大脑,随后刺骨的寒意也一并袭来。

温斯里斯惊起,自己正在王座之上,下面是自己白天里确认过的十余名侍卫。那些纸鱼的踪影完全消失,自己就像是做了场离奇玄幻的梦,只不过那场梦过于真实。

“我这是睡着了?”温斯里斯拍了拍脑门,“睡了多久?”

“您只是小憩了五分钟左右,入睡应该算不上。”温斯里斯王座旁一位侍从服装的人回答道。

“路易?亏得我这老不死的还没给你扔了。”

“相比之下……王,您的头发。”

温斯里斯捏着一小撮头发,毫不费力就将其拔下。那其中再也见不到黑色,而是清一色的银白。自己虽说是真的上了年纪,但也还没到半身入土的阶段,而且就路易的反应,自己恐怕是在这“小憩”的五分钟内发生了这一突变。

“路易,我要回寝宫了,为我准备二两清酒和一两肉干。”

温斯里斯没有饮酒的习惯,平日里对酒的态度就是抿上一口就算喝了,这“二两清酒”是他们二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暗号,表示有急事需要和路易单独交流。而这“一两肉干”则是对应着一个封存已久的秘密。

说罢,温斯里斯起身离开。路易向着其他侍卫说了个“散”字,自己便快马加鞭地奔向温斯里斯。

他们选择的这条路不通向寝宫,也不通向厨房或者仓库,而是通向一个边长约为四十米的迷宫。他们在迷宫中绕了很久的路,在确认没有一人跟来后,又经过五个转角,来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温斯里斯咬破指尖,将血按在墙壁上。随后,整个迷宫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出入口完全改变,许多封闭的空间也随之联通。他们又经过几个岔路口,到达一扇落满尘埃的铸铁门前。

这扇铸铁门厚达二十厘米,别说是钻头,就是用烈性炸药也未必能打开它。更加离奇的是上面没有任何锁孔或者是某种机关,只有几个意义不明的正三角形,似乎在制造它时就没有想过它会被打开。

路易以一种特定的节奏叩响这扇铸铁门,只是就算里面有人,他们恐怕也没有办法打开这重达数吨的东西。回应路易的不是呼喊声,也不是敲击声,而是一阵低吼声。这种低吼声不像是某种野兽,因为它传达出来的是一种唯我独尊的压迫。由此推测,里面关着的东西最次也是智慧生物,且拥有着自豪的资本。

铸铁门中传出一阵机关运作的声音,随着一阵喷气声的结束,铸铁门缓缓打开。温斯里斯让路易在外等候,自己则踏入那一片未知。里面没有任何的灯光,只能靠着迷宫中射来的光线勉强看清脚下的路。四周的墙壁极其平滑,没有任何贴合缝,也没有一丁点坑洼或者突起,甚至连一粒尘埃都没有。

通过一条十七米左右的笔直走廊,前方出现一个小房间。小房间中有一个散发着微弱幽蓝光芒的东西,它就像是冰封世界的海冰那样,神秘、古老,同时又有种生人勿近的庄严,用语言来描绘它简直是亵渎。但这种光仍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温斯里斯沿着墙壁摸索着开关,想要打开房间里的灯光,却久久没能找到。

温斯里斯一个没注意,没能踩住脚步,发出一声沉闷的脚步声。回应他的是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和灯光的亮起。温斯里斯转头看向那个散发幽蓝光芒的东西,那是一颗在骨架中的心脏,看起来没有丝毫的起伏。这具骨架很像是某个人的,但缺少了下颌骨和几根肋骨,且比正常人的骨架更大,颈椎骨足有一人的大腿粗。而骨架上有一层极薄的皮膜,透过它能直接看到骨架后面的墙壁。除开这些东西,就只有数条铁链牢牢地锁住这具骨架的四肢。

“八年零三个月二十三天,”骨架没有声带,按常理来说是没有可能发声的,但事实就是祂正在说话,“三小时零四分三十四秒,这是直到你上次来见我的时间间隔。”

“长话短说,你也快撑不住了吧?”

“如果你是这样觉得的,那我应该还能撑十几年。”

“你去死吧。”这话被温斯里斯说得再正常不过,尽管这句话听起来那么匪夷所思。

“可以,”祂的话语更加出人意料,“陪我聊会天。”

“为什么同意?”

“累。”

“因为要维护自己的机关?”温斯里斯席地而坐,像是真要和这具骨架畅聊。

“是,我能造出它们,也必须对它们负责。”

“你的能力究竟是什么?我们的研究进行了数月,却只知道你能创造一些稀奇古怪的机关。”

“告诉你倒也无妨,毕竟待会就要死了。凭空创造机关是能力之一,而且也不方便,必须在脑海里有明确的设计图纸。另一个就是能隔空操纵我创造出来的机关……你不怕我用机关杀了你?”

“以你现在的状态来说,就连迷宫被激活都没察觉到,你应该无法对机关进行二次改造。也就是说,这面墙就只是墙,”温斯里斯把手搭在墙面上,“变不成什么杀人机器。而且路易在外面,这一带埋藏了数十吨的烈性炸药,只要我们二人中有一位的心跳停止,它们就会瞬间引爆。如果你想看一条火龙冲进来的话大可试试。我倒是不介意和你陪葬。”

“聪明。我知道你为何而来,”骨架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搭在胸口前,“你为此而来。”

温斯里斯的脸色变得铁青,他没有意料到祂已经得知自己的目的。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被狗链拴着的野犬,一身张扬的神气,却被对方牢牢束缚。那颗散发幽蓝光芒的心脏出现了明显的搏动,似是激动,也似是痛心。祂似乎真将温斯里斯当作知己,而不是如其他的神那般的居高临下。

“是。”温斯里斯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个字。

“那便来取就是,何必和我扯东扯西。”祂的左手垂下,“吃下它……我只是一介劣神,在其他神的眼里和你们一样下等,所以我的作用也不会太大。”

祂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在空中制造了一把骨锯。骨锯没有悬空多久,数秒后便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在这种封闭的空间中更是显得如雷霆般轰鸣。这把骨锯的柄完美贴合温斯里斯的手型,因此温斯里斯握起来没有半点不适,就像是握着一柄陪伴自己走南闯北的刀剑那般顺手。骨锯的表面光亮如镜,而且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制,只是落地时的那一次碰撞便将地面地面划开一个深约两厘米的裂口。

“用那东西锯开我的肋骨,取出我的心脏,然后吃下它。”

温斯里斯动作利索,没有让祂受多余的罪,一颗比蓝玛瑙更令人兴奋的宝贝便出现在自己的手上。温斯里斯颤颤巍巍地将那颗心脏托举起来,让那神秘、古老的光芒照耀自己的全身。等能近距离观察时,温斯里斯就像是世界上第一个发现核反应的人类,那幽蓝光芒就像是核裂变时的剧烈蓝光,致命却令人痴迷。

温斯里斯看着看着,便失去了理智,像一只饥饿的野兽那般撕咬着这颗心脏。来不及品尝它的滋味,便都进了肚中。但如果论口感的话,温斯里斯毫无疑问会将它放在倒数第一的位置。它嚼起来像是沾着口香糖的橡胶球,极具弹性且黏牙。

“王!里面如何?”路易在门口喊了一声。

温斯里斯没有做出回应,回头用他那只幽蓝色的重瞳左眼盯着路易,而右眼则变得如日照金山般金黄亮眼。可温斯里斯的眼珠本是正常的,既不是异瞳,更不是重瞳,此刻不知是否能否在称呼他为“温斯里斯”,或者该换个称谓,“祂”如何?

“路易?”温斯里斯嘴唇微张,从中呼出一口热气,“找人。”

而最让路易震惊的,毫无疑问是温斯里斯头顶和身后亮起的两个【光环】,这即代表着温斯里斯已成为【卓缇伊】,也意味着他走上了于自己理念相悖的道路——与神为伍。

玛伽躺在床上,感觉到一阵剧烈震动,似乎是发生了地震。于是便穿着睡衣从床上窜起,来不及穿鞋,打开房门便冲了出去。自己见到的不是奎斯,也不是祈乔,而是一支丧葬队伍,只不过他们都穿着大红衣裳,脸上浮现出愉悦的笑容,若不是有口棺材被扛着,玛伽还以为这是去迎亲。

只是玛伽想不通,他们不管是要去埋了谁,还是要去办喜事,都不该来自己这里,更不应该冲进自己的房屋中。

“嘿!那边领头的!再不离开我就要动手了!”玛伽朝他们吼道。

他们中有一手拿纸钱的人扭过头来看玛伽,眼里掠过一丝惊奇,便将手中的纸钱抛向空中。一旁的人先是诧异,待到看见玛伽时,不知从何处取出各种乐器。其中虽也有唢呐,但这乐声一听便知道是极其欢快的,而不是什么丧乐,更像是迎亲时吹的调子。他们更加卖力地抬着那口棺材,脚下似有着探戈的舞步,一点点接近玛伽。

“哦,伟大的玛伽,我们终于找到你了!”那撒纸钱的人又掏出一把纸钱撒向玛伽。

“可别让我沾了这晦气玩意。”玛伽尽可能地躲开飘落的纸钱,“还有什么叫‘伟大的玛伽’?你们认错人了吧?”

“不不,您的英容举世无二……虽然现在有点衰。”

“后面半句就不必了……还有,我又没见过你,你怎么知道我长什么样?”

“来来,瞧瞧这个。”撒纸钱的人招手让玛伽过来,示意他看看那口棺材。

自他们出现在玛伽的视野中时,玛伽的注意就一直被这口棺材吸引,他提出的倒也是满足了玛伽的好奇,玛伽道谢都来不及,更谈不上会拒绝。

周围四人簇拥上来,帮着那伙抬棺材的人将棺材放下。他们兴高采烈地推开棺材板,其余的人则是演奏得更加卖力,几乎是要把玛伽的耳朵震聋。玛伽走上前,探头看向棺材里。

里面的东西已高度腐烂,闻起来却没有多大的刺激性气味。上面遍布各种虫卵,甚至有着数团已经发育完成的成虫在上面、交尾产卵,这里毫无疑问是它们的乐园。自己只能凭大概的轮廓认出这是个人,而且死了很久,少说也有一个月了。虽说自己早有预料,但突然的冲击还是令玛伽感到一阵反胃。本就空虚的肚子里只吐得出酸水,而这酸水刚好吐到一团正在交尾的成虫身上。它们中的大多数都被淹死,而在边缘处的则飞到玛伽脸上,像是要为自己的“爱人”报仇,在他的脸上啃出数个小洞。

撒纸钱的那人赶走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虫豸,向着玛伽露出一个看似善意的笑容。

“这算是嘲讽吗?”玛伽觉得脸上隐隐作痛,不只是刚才被虫子咬得痛,也有自己脸面扫地的痛。

“是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他见玛伽识破了自己“精湛”的伪装,便放肆地笑起来。

“还真是诚实啊……”玛伽感觉更没了面子。

“那是当然,我不擅长撒谎,我也懒得掩饰自己的内心。”他向前一步,“等下不管看到什么人,砍了他,不要留情。”

玛伽刚想开口,脸上便不知道被他带上了个什么东西,自己就连呼吸都变得非常困难。等自己将那个东西摘下,自己面前站着的人,是“奎斯”,是一位濒死的“奎斯”。他的口中不停有鲜血流出,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也就只有一两缕丝条勉强挡住了隐私处。右手紧握【命与终】,但那柄刀已支离破碎,仅剩下刀柄还能认出模样。左手则被撕扯成数百条肉条,在风中随风起舞。左眼不知为何不见了踪影,而右眼也变得毫无光彩,像是一位老翁的眼神。

玛伽很想上前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但那个撒纸钱的人让自己砍了面前的那人。他的话也许是真心实意的劝诫,但自己的面前是“奎斯”,哪怕那是一个假的,自己从心里都在否定,但自己就是只有救下他的念头。自己已经见识了姐姐的逝去,自己当时无法保护她,哪怕是现在也无法保护自己所珍视之人,哪怕这是一场幻觉,自己都做不到。

“我没有刀,我杀不了人,对吧?”玛伽似有些疯癫地说到,“对对,我没有!我没有刀!这不是我能选择的!”

手中的东西缓缓变作一柄斩刀,看起来只要一击,就能让对面变成两截。而且似乎不会有任何的阻碍,就像是热刀切黄油那样。

玛伽浑身颤抖,说自己完全不在乎面前这个“奎斯”是骗人的,但自己如果因此而上了当,也是完全得不偿失的。

最终玛伽的理性战胜了感性,这刀直将“奎斯”的头颅斩下。只是自己有些误判,这柄斩刀并不锋利,尽管自己已经用尽全力砍去,但刀口仍停留在“奎斯”的颈椎骨间。自己像是拉大锯那样拉回拉了三十余下,“奎斯”的头才应声落地。

“他是假的……假的,假的,假的……”玛伽不断重复“假的”二字,试图让自己的心里安定下来。自己抱头蹲下,口中的话语渐渐变成了一阵阵狂笑。玛伽发了疯似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都无济于事,自己的笑声愈发张扬、狂妄。

“假的!”随着玛伽喊出这二字,自己毫无章法地挥动手中的木刀,不断抽打在眼前的稻草人上。

就在自己的身旁,奎斯和【断罪】正惊愕地看着自己。

“对呀,我是在和【断罪】学刀法,刚刚的都是幻觉。”玛伽心中如此想到。

自己确认这是现实后,看向那个完整的奎斯,长叹一口气,自己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你这是疯了?”【断罪】上前夺走玛伽手中断成两截的木刀,“还有,什么叫假的?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刀法?”

“不不,玛伽肯定是……”不等奎斯解释,【断罪】就让他闭嘴。

“你右手的那东西是瞬发的吗?”【断罪】指向化作玛伽右手的【血肉穿刺】。

“【血肉穿刺】?并不是,大概要零点六秒左右来变形。”

“你能自愈对吧?”【断罪】的手指尖滑向玛伽的心脏处。

“不错。”玛伽虽然感觉【断罪】问这话时有点不爽的意思,但就现在的情况而言,知无不言或许能落个更好的下场,“但部分致命伤是无法自愈的。”

“那好,过来。”【断罪】转身远离奎斯,并同时叮嘱奎斯不要跟来。

经过三四分钟的步行,玛伽被【断罪】带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段,周围能见到的景色除了树就是草。而最近的一棵树,距离玛伽二人来说也有一百米开外。

【断罪】就矗立在距离玛伽约五米的地方,他的身影像是西部片中的牛仔,正在迎接另一名牛仔的挑战,神经紧绷,似乎随时都会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在玛伽刚张开嘴,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断罪】将刀从刀鞘中拔出,周围的空气流动变得混乱起来,而且无不在提醒着玛伽眼前之人的强大。那柄被称作【断罪】的刀上的刀纹算不上花哨,只有七个黑色的小圆点附在刀背上。只是在刀柄处玛伽看出了端倪,在刀未被拔出前,刀柄处就只像是正常的皮革,而此刻刀柄处浮现出七张狰狞的面孔。它们虽各有自己的姿态,但无不宣述着自己的痛苦。那种痛苦像是能通过视觉传递一般,玛伽仅是看上一眼,自己的脑颅中只剩下一人的哀嚎声,那人像是深陷烈火中,哀嚎声混杂着一声声迸裂声,那是人的肌肤被灼烧时发出的迸裂声。只是这每一寸肌肤被灼烧的痛都传达到玛伽的身上。

在这种痛苦中,玛伽几乎无法思考,只下意识地催动【血肉穿刺】。而当【血肉穿刺】刚刚绽开时,玛伽的四肢已经被【断罪】斩断,腹部也被划出一条骇人的创口,可以直接看见内部被切作两半的脏器。

【血肉穿刺】虽已离体,但仍执行着玛伽对祂下达的最后指令——保护自己。祂在空中如烟花那样炸裂开,形成一个血红的的刺球。刺球的三四个尖擦伤了【断罪】的脸庞,从中渗出的血进一步激发了祂的血性,顿时便扎根地面,向上生长为一棵垂柳。只是这垂柳的柳条不是春日中那种新生的无限活力,而是如同荆棘的杀意腾腾。

【断罪】说到底只是【人豪】,哪怕只是面对由一位劣神变化而来的武器,自己全身而退的可能也微乎其微。最终自己的半张脸被划烂,但也以玛伽作威胁让【血肉穿刺】停下动作,重新变回玛伽的右臂掉落在地面上。

这场对于玛伽的教训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暂的二十余秒。但却在玛伽心中刻下了绝对不要随便和这家伙吵架的劝诫。

“认同了吗?”【断罪】低头看向玛伽,“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东西?”

玛伽从刚被【断罪】砍伤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自愈能力已经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多处致命伤仅在这一点时间内就完全愈合。这种伤放到以前,自己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

“自愈嘛,强点也正常。”玛伽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毕竟谁还不想活着?”

“解释合理,我信了。”【断罪】将【血肉穿刺】扔给玛伽,“只是你这身衣服怎么般?你现在和半裸着没啥区别。”

“能怎么办,回去呗。”玛伽向着房子的方向走去,“记得替我和奎斯说一声。”

温斯里斯端坐在床前的一张实木椅上,面对着路易,尽显帝王的风范。祂头上的白发不见了踪迹,脸上因年老而出现的褶皱也一并消失,现在看起来和一位二十来岁正值壮年的男子没有任何区别。

“路易,注意了。”温斯里斯将手搭在路易的肩上。

“什……什么……注意什么。”路易因过度紧张,自己的言语也变得慌张起来。

路易胸口前的通讯设备响了起来,吓得路易突然站立起来。这个通讯设备是自己为了分担温斯里斯繁重的工作而配备的,平日里自己都会很快地接听后,向温斯里斯汇报大致情况,并提出自己的建议。但现在自己却差点没抓住,让它掉到地上。

“这里是路易,请讲。”

“瓦尔瓦拉Ⅱ号发现大量踪迹,初步判断为一位身受重伤的神留下的痕迹。其级别未知,能力未知,请求上级指示。”

“只留一支五人小队监视祂,其余人立刻撤离瓦尔瓦拉Ⅱ号,不要与其交战……”路易还未说完,通讯设备便被温斯里斯夺走。

“现在怎么都不和我交流了?”温斯里斯的笑容里尽是慈祥。

“情况紧急,我……对不起。”路易意识到自己作任何解释都是徒劳,干脆就不解释了。

“这里是温斯里斯。瓦尔瓦拉Ⅱ号对西线战役很重要,劳烦诸位死守瓦尔瓦拉Ⅱ号。我们会给予你们【高天之上】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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