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次日，柏闻去了公司，他的眼睛还有点红，而且有些疼，大概是哭狠了，给人一种脆弱感。他在秘书的帮助下学着管理公司，想把柏父留下的公司做好，就算不扩大规模，也不想在自己手里砸掉。

　　可是事不如人愿，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核心人员一个个跳槽去了别的公司，留下的要么是没有找好下家，要么是快要退休的人。股东们也蠢蠢欲动，一个个都想把柏闻手里的股份搞到手，但柏闻也不是软柿子，他不会让股东们轻易得逞。

　　但是总架不住有人搞小动作。

　　柏闻发现核心技术外泄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时公司已经没有资金可以动用，柏闻手上的股份也不再值钱，迫于无奈，他出让了股份，柏父创下的集团就此改姓。

　　柏闻离开公司的那一天，外面落着细雨。他拒绝了秘书送他回家的好意，自己坐车回家。回到空荡荡的屋子里，柏闻愣愣地站在门口。厨房里好像还飘着羊肉汤的味道，客厅的茶几上貌似还放着财经日报。眼前还有柏母笑着的面容，耳边还有柏父喊他的声音，一切都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幻。

他把房子买了。

　　这间房子承载了柏闻十几年人生里的所有回忆，可最终也不过是用金钱衡量他的价值。柏闻好像损失了什么，又好像没有。

柏闻用卖房子的钱买了一间一居室的小房子，剩下的钱则存了起来。用来……好像用不上。

　　但是还是存着吧。柏闻低头看着手上的银行卡。

　　经过学校的时候，柏闻下意识往操场看去。

　　空无一人。

　　只有满地的落叶。

　　原来已经是深秋了啊。

　　柏闻开始为生活奔波，他每天都去不同的公司面试，可他只有高中学历，没有一家公司肯要他。

　　某一天，许久没有联系的叔叔联系上柏闻：“小闻啊……”柏闻将听筒拿远了一些：“叔叔，请问什么事？”叔叔也没有拐弯：“你爸去世了，你现在也找不到工作吧。这样，我这边帮你介绍一份工作怎么样？”柏闻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那今晚八点，我去接你，带你一起过去跟人家吃个饭啊。”

　　“好。”

　　晚上八点，柏闻跟着叔叔进了包厢。桌边已经坐了一个人。大概就是叔叔要介绍的人，柏闻心里想着。那个人从柏闻进包厢开始就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像是在审视一件货物一般。柏闻感到有些不适，但他还是露出了得体的笑容。坐下后，叔叔和那个人聊了起来，柏闻在一边听着，但口风越来越不对劲，这种异样感慢慢变得浓重，对自己本能的保护让柏闻想离开，但自从喝了面前的茶水之后，柏闻就开始头晕，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光怪陆离。

　　水有问题。

　　柏闻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在桌上趴下，感觉依稀有人在拉他，他想挣开那个人的手，却没有一点力气能够反抗。

等柏闻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醒了？”床边忽然传来声音，柏闻看过去，正是饭桌上的那个人。“这是哪儿？”柏闻防备地问道。那人掐了手里的烟，随手扔进烟灰缸里：“酒店。”柏闻想动一动，奈何身上没有一点力气，他现在是一个强撑着气势的状态：“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那人嗤笑一声：“你叔叔把你卖给了我，知道什么叫卖给我吗？意思是现在我对你有支配权，我是你的老板。”柏闻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要我做什么？”“说高尚一点，你是帮助别人纾解欲望的。”那人轻蔑一笑。柏闻冷道：“我拒绝。”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柏闻知道自己现在没有选择，但他也不愿意就此放弃：“我可以去陪酒，我可以帮你把顾客都照顾好，但是我不会陪睡。”那人沉默，好像是在思考。柏闻抓住这机会，继续说道：“我可以保证，我陪的每一位顾客都会满意。只要不陪睡，我会成为你所需要的招揽顾客的招牌。”

　　空气变得粘稠，房间里静得可怕，许久过后，那人终于开口。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