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深冬的风裹着雪粒子，像无数细针，穿过陆家小院摇摇欲坠的篱笆，刺向每一处角落。
屋内，叔叔浑身酒气，一脚踢翻了那张缺了腿、用破砖勉强垫着的木桌，桌上粗瓷碗碟“噼里啪啦”摔成碎片。
“钱呢？老子让你拿酒钱，你磨蹭什么！”
叔叔双眼通红，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粗壮的手指紧紧掐住王氏的脖子，将她抵在斑驳的土墙上。
婶婶双脚离地，面色涨紫，双手徒劳地抓着陆二的手腕，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当家的……真没了……”婶婶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趁着叔叔愣神，拼尽全力挣脱开来，踉跄着撞向正在收拾碎碗的庄寒雁。
庄寒雁毫无防备，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既然家里没钱，那就卖了这丫头！”婶婶头发凌乱，像一蓬枯草，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一把拽住庄寒雁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里，“听说人牙子专收模样周正的姑娘，卖去大户人家，能换不少钱！”
庄寒雁瞳孔骤缩，本能地挣扎起来，双手用力掰王氏的手指：“婶婶，我一直听话做事，你们不能卖我！”
可婶婶力气大得惊人，像铁钳一样死死钳住她。
叔叔听了这话，醉醺醺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伸手在庄寒雁脸上捏了一把：“模样倒是不错，说不定能换两坛好酒！”说着，就大步上前，拽住庄寒雁一只胳膊，往门外拖去。
庄寒雁双脚乱蹬，鞋跟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放开我！我不是物件！”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雪愈发急了，大团大团的雪花拍打着陆家柴房的窗棂，发出沉闷的声响。
叔叔将婶婶推搡到屋外，反手闩紧柴房门，摇摇晃晃地朝庄寒雁逼近，酒气在昏黄的灯光下弥漫开来。
“寒雁……”陆二舌头打着卷，眼睛里闪烁着淫邪的光，“平日里咋没发现，你出落得这般标致。”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作势要摸庄寒雁的脸。
庄寒雁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的墙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危险如潮水般将自己淹没，慌乱中，摸到身后柴堆里的一根木棒。
“别过来！”
她声音颤抖，却强装镇定，双手握紧木棒，摆出防御的姿势。
叔叔见状，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小丫头，还学会反抗了？”
他加快脚步，饿虎扑食般朝庄寒雁扑去。
庄寒雁心一横，抡起木棒，朝着叔叔的脑袋狠狠砸去。
“咚”的一声闷响，叔叔被打得踉跄后退几步，额头上顿时鼓起一个大包。
“臭丫头，敢打老子！”叔叔恼羞成怒，脸上青筋暴起，不顾疼痛，再次冲上前。
庄寒雁身形灵活，侧身躲过，顺手抓起一把稻草，朝着陆二的眼睛撒去。
叔叔惨叫一声，双手捂住眼睛，在柴房里横冲直撞。
庄寒雁趁机冲向门口，手忙脚乱地拔开门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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