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寒雁被暂时安置在庄府偏院的一间小屋中。
她背上的伤疼得厉害,却强撑着坐在窗边,望着院中飘落的枯叶。
忽然,门被推开——
傅云夕一身墨色官袍踏入屋内,眸色冷峻如霜。他径直走到寒雁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庄三小姐,好一招苦肉计。”
寒雁指尖一颤,却仍抬眸与他对视:“傅大人此话何意?”
傅云夕冷笑一声,“儋州命案尚未查明,庄三小姐又闹出遇刺风波。”
他指尖敲了敲案几,“那刺客来得蹊跷,逃得也蹊跷——三小姐可知,利用家法苦肉计,是大忌?”
寒雁攥紧被角,指节发白。
她确实算计了人心,却唯独没算到母亲会狠绝至此。
寒雁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她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里却透出一丝凄凉:“傅大人以为,我处心积虑回到庄家,是为了什么?”
傅云夕皱眉。
“我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 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一个能让我不再漂泊的地方。”
窗外秋风呜咽,屋内陷入沉寂。
良久,傅云夕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药盒,放在桌上:“金疮药。”
寒雁怔住。
他转身欲走,却又停步:“京城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庄家更不是。”
寒雁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手指轻轻抚过药盒。那冰凉的触感,却让她心头涌起一丝久违的暖意。
院外长廊下,庄璃倚柱而立,将一切尽收眼底。傅云夕经过时,她轻笑一声——
“傅大人何时也学会怜香惜玉了?”
傅云夕目不斜视:
“不及庄大小姐,连亲妹妹都算计。”
庄璃唇边的笑意更深了,眼底却凝着寒冰。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那枚铜扣,声音轻缓却字字如针:“傅大人这话说的有趣——我算计她?那母亲要打死她的时候,怎么不见您这位‘青天大老爷’出手相救?”
傅云夕脚步一顿。
夜风穿过长廊,掀起他官袍的一角。他侧首,目光如深潭般难以捉摸:“庄大小姐若真在意这个妹妹,此刻就该去给她上药,而不是在这里与我周旋。”
庄璃忽然抬手拦住他的去路,指尖几乎触到他的咽喉:“傅云夕。” 她第一次直呼其名,“你查儋州的案子,到底想干什么?”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纠缠在青石板上,像两柄出鞘的剑。
傅云夕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纤纤玉指,忽然轻笑:“庄璃,你怕了?”
——怕我查出,真相?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庄璃瞳孔骤缩,猛地收回手。
远处传来更鼓声。
傅云夕趁机拂袖而去,临走前丢下一句:“令妹背上的伤,再不上药会留疤。”
庄璃站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偏院小屋
寒雁正对着铜镜艰难地上药,忽然从镜中看见门被推开——
庄璃拎着一壶酒倚在门边:“金疮药混酒效果更好。” 她晃了晃手中的白玉瓶,“敢喝吗?”
寒雁望着镜中与自己三分相似的容颜,缓缓笑了:“阿姊给的,毒药我也喝。”
月光透窗而入,照见两只相碰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