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寒雁坐在烛火旁，指尖轻轻摩挲着傅云夕给的青瓷药盒。药膏清凉，却让她心口发烫。
窗外树影微动，一道黑影翻窗而入——正是白日里那个“刺客”，儋州杀手柴靖。
“姑娘，伤可好些了？” 柴靖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
寒雁摇头，示意她起身：“今日多谢你配合。庄家那些人，可看出破绽了？”
柴靖冷笑：“周如音表面温婉，实则心机深沉；主母阮氏看似冷酷，可当我刀锋逼近时，她袖中的手却在发抖。”
她顿了顿，“唯独庄璃……”
“她如何？” 寒雁眸色一沉。
“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场拙劣的戏。” 柴靖深吸一口气，“姑娘，庄璃此人深不可测，您务必小心。”
寒雁攥紧药盒，低声道：“庄家不足为惧，但大理寺……”她抬眼，目光灼灼，“阿靖，无论发生什么，先护好你自己。”
柴靖郑重点头，却在转身离去时，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身影如来时般无声消散。
——柴靖却未曾回寒雁的偏院，而是径直潜入庄璃的密室。
“主子。”她伏跪在地。
庄璃正在煮茶，闻言轻笑。
沸水冲开碧绿茶汤，映得少女眉目如画。
柴靖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将今夜之事悉数汇报。
庄璃把玩着一枚铜钱。
听完柴靖的话，她忽然轻笑出声：
“我这姐姐，倒是有趣。” 指尖一弹，铜钱叮当落在案上，“假装柔弱，实则步步为营……像极了我当年。”
柴靖犹豫片刻：“主子，寒雁姑娘似乎对大理寺格外忌惮。”
庄璃笑意骤敛。
她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那里正飘过一片阴云，遮住了本该皎洁的月。
“傅云夕……” 她喃喃自语，似笑非笑，“你说他这把刀，最终会捅向谁的心口？”
柴靖捧茶不语。
……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屋内，寒雁刚睁开眼，便见四名丫鬟整齐地立在榻前，手捧鎏金铜盆、云锦帕子等物。
“三小姐安。” 为首的绿衣丫鬟福身行礼——正是昨日出言不逊的那位，此刻却恭敬得仿佛换了个人，“老太太说了，过几日还要带您去祠堂祭祖。”
寒雁指尖掐进掌心，疼痛提醒她这不是梦。
——昨夜那场“刺杀”，果然撬动了庄家暗涌的局势。
…………………………
院外忽起争执。
“长姐为何偏袒那个灾星！” 庄语迟红着眼踹翻花盆，“她一来，连我的丫鬟都被调去伺候她了！”
阮惜文厉声呵斥：“闭嘴！再闹就去跪祠堂！”
角落里，庄语山拽住弟弟的袖子低笑：“傻小子，要不是三姐这出戏，咱们能这么容易解了禁足？”
他指了指祠堂方向，“老太太今早可是亲自开了宗谱，要记回她的名字呢……”
寒雁透过窗缝看着这一幕，忽然接过丫鬟手中的胭脂，在唇上抹出艳丽的红。
镜中人苍白的面容顿时染上生气，唯有一双眼睛冷静得可怕。
胭脂如血，点活了一局死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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