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风骤起，吹灭灯笼。
黑暗中傅云夕反手扣住她手腕，喉结滚动：“庄璃，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要你——” 她踮脚贴近他耳畔，“永远查不清这桩案子。”
骤然分开时，他瞥见她发间的梅花簪子——正是儋州命案，他“遗失”的证物。
傅云夕握紧拳头，冷笑：“庄大小姐，我们……来日方长。”
她转身入府，他策马离去，月光照见地上纠缠的影子，久久未散。
……
老太太倚在缠枝牡丹榻上，枯瘦的手紧攥着寒雁的腕子，翡翠镯子顺着少女纤细的手腕滑落——那是连庄璃都未得过的祖传物件。
“好孩子…是祖母糊涂。” 老太太用帕子按着眼角，却从指缝里打量着寒雁的神色，“明日求梅宴，定要让你风风光光的。”
周如音执起犀角梳，亲自为寒雁挽发。铜镜里映出她温柔似水的笑，手下却将寒雁一缕青丝缠在梳齿上，借着挽髻的力道狠狠一扯——
“三小姐肌肤胜雪，该用这盒桃花胭脂。” 她笑着递来瓷盒。
寒雁望着镜中珠翠满头的自己，忽而轻笑。
庄语山在回廊转角处来回踱步，绣鞋尖不耐烦地踢着青石板。当她终于瞥见寒雁的身影时，眼底的焦躁瞬间化作讥诮——
“三姐这满头珠翠，是要把库房都顶在脑袋上？” 她故意拔高声调，引得路过的丫鬟们窃笑。
寒雁抚了抚鬓边那支累金丝嵌红宝的牡丹步摇——正是周如音亲手插上的。鎏金花瓣随着她的动作轻颤，在阳光下晃出刺目的光斑。
“五妹来得正好。” 她突然摘下步摇，簪进庄语山来不及躲闪的发髻，“这样贵重的首饰，原该配你这般…鲜嫩的年纪。”
庄语山刚要伸手去拔，却见陈嬷嬷捧着账本经过，只得僵着脖子强笑。
那赤金牡丹在她鸦青鬓发间俗艳得像团火，连枝头麻雀都惊得扑棱飞走。
“妹妹戴着多好看。” 寒雁又褪下翡翠镯子套在她腕上，玉镯碰着金钏叮当作响，“老太太瞧见定欢喜。”
恰逢庄语迟摇扇而来，见状“噗嗤”笑出声：“你这是把戏台子的行头穿出来了？”
庄语山涨红了脸，却不敢卸下首饰——方才寒雁凑近时，她分明听见那句耳语：“若摔了祖母赏的物件………”
“竟敢用祖母压我…”
她从暗格取出两锭雪花官银，一并塞给跪地发抖的丫鬟：“告诉王老六，明日去梅林的路…得让三小姐的马车‘失足’。”
“若她还能出现在赏梅宴上…他那个在庄家粮行当差的儿子，就该‘失足’落进磨盘了。”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丫鬟惨白的脸。
……
马车行至半途，车夫突然惊叫一声弃车而逃。
寒雁掀开车帘，只见前方山路被倒下的枯树阻断，四周雾气弥漫。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上来。” 庄璃戴着素纱帷帽，骑着一匹乌云踏雪驹停在车旁，面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凌厉的下颌线。
她正要俯身拉寒雁上马，官道尽头却传来清脆的銮铃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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