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庄璃簪尖一顿,窗纸上最后一块未燃的角落也被戳破。她忽然将香炉扫落在地,星火溅上衣摆时低笑出声:
“傅云夕,你竟连我烧哪间房都算准了?”
庄璃轻笑,将玉匣抛给暗卫,自己却纵身跃入火光明灭处。
……
暮色四合,庄璃在青石胡同口撞见个跌坐在地的小女孩。
阿芝手里的风车摔碎了,正瘪着嘴要哭——她的侄女。
袖中淬毒的银簪滑到指尖,庄璃盯着孩子纤细的脖颈。
三年前傅家宴会上,她的大姐也是这样脖颈青紫地倒在鸳鸯帐里……
“阿芝!”傅云夕的喊声突然刺破死寂。
庄璃反手收簪,却见傅云夕已单膝跪地,正用袖口给小女孩擦脸。
他冷硬的官袍下摆沾满泥水,手里却变戏法似的摸出个新风车。
“转三圈,神仙就给你糖吃。”他板着脸说童谣的样子实在违和,阿芝却破涕为笑。
庄璃怔在原地。
火光里傅云夕哄孩子的剪影,与她记忆中给侄女编花环的大姐重叠在一起。
“庄大小姐也会心软?” 傅云夕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掌心躺着块桂花糖——阿芝硬塞给他的。
庄璃猛地后退,却被他拽住手腕。
糖块塞进她掌心时,傅云夕指尖在她脉门重重一按:
“你大姐的死……”
她甩开他的手消失在巷尾,唯有那枚糖块从指缝跌落,被暗处窜出的黑猫叼走——猫眼在月光下泛着蓝,与傅家中的毒如出一辙。
……
晨光穿透雕花窗棂,庄寒雁与庄璃同时踏入正厅时,满座皆惊——
傅云夕一袭月白常服坐在客位,腰间玉带却仍悬着大理寺刑令。
阿芝蜷在他脚边,怀里紧搂着个褪色的布老虎——正是当年大姐姐的旧物。
“傅某府邸昨夜走水,特来叨扰。” 他拱手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臂新包扎的伤布,“顺便查证儋州案线索。”
庄语山激动地绞着帕子上前:“姐夫住听雪轩吧!临水又清净,还离我……”
“不必。” 傅云夕目光掠过端坐饮茶的庄璃,“为查案方便,本官需与庄大小姐随时核对证词——”
指尖在案几上敲出三声闷响,“就住她对面的停云院。”
“停云院…”
此院与庄大小姐闺阁仅一墙之隔,墙上还有道——被藤蔓掩住的暗门。
满堂死寂中,庄璃突然轻笑出声:“傅大人记性真好!”
阿芝突然指着窗外惊呼:“风筝!”
众人回首,只见一只血红色的纸鸢飘过后院。
铜钱入袖,纸鸢窥天,这场对弈才刚刚升温。
……
暮色染透回廊,柴靖替庄璃系披风时,终是没忍住:“傅大人对主子…似乎格外不同。”
庄璃指尖一顿,金线绣的梅枝突然被扯断。
她望着对面停云院亮起的灯火——傅云夕正教阿芝用案卷折纸船,冷硬的侧脸被烛火镀了层柔光。
“你见过猎人对着猎物心软吗?” 她突然将茶泼向窗外,茶水噼里啪啦砸在窗棂上。
“他看我像看案犯,我看他像看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