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时73

第七十三章

　　墨香未散，何公子挤过人群，一眼就被庄璃的诗作吸引，正欲挂上自己的诗词，却见已有傅云夕的作品，英俊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失落。

　　醉醺醺的庄语山踉跄着撞开人群，一眼望见傅云夕，眼神瞬间发亮。她扑过去抓住那张对联，酒气喷在傅云夕脸上：“傅大人，我……我倾慕您已久……”话音未落，傅云夕已冷着脸后退半步，袖中暗藏的银针抵住她手腕：“庄姑娘自重。”

　　庄语山僵在原地，望着傅云夕转身走向庄璃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恨意与妒火在眼底翻涌。

　　阁外烟花绚烂，却照不亮她扭曲的面容。

　　雕花木门被猛地撞开，庄璃冲进偏厅时，正见阮惜文苍白着脸将空茶盏推拒，谭夫人却又端起新茶：“妹妹再饮一盏，莫要扫了大家的兴。”满地狼藉的茶渍在青砖上蜿蜒，像极了恶意织就的网。

　　“够了！”庄璃冲上前攥住谭夫人手腕，指甲深深掐进对方皮肉，“你们灌的不是茶，是砒霜吧？”几个贵妇顿时尖叫着后退，陈嬷嬷不知何时挣脱束缚，抄起一旁的掸子就往众人身上抽：“当年你们在阮府当丫鬟时，见着夫人连头都不敢抬，如今倒学会落井下石了！”

　　谭夫人被戳中痛处，涨红着脸尖叫：“反了天了！一个瘸子也敢骑在我头上！”话音未落，庄璃靴底已狠狠踹在她膝弯。谭夫人“扑通”跪地的瞬间，阮惜文抬手就是一记耳光，金护甲擦过对方脸颊，留下五道血痕。

　　混乱间，珠帘突然发出清脆声响。苗贵妃着一身月白绣牡丹宫装款步而入，众人瞬间噤声。庄璃刚松了口气，却见贵妃指尖划过阮惜文轮椅扶手，冷笑如冰：“姐姐这教女之道，倒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她转身示意宫女捧来戒尺，“谭夫人先去整顿仪容，至于庄姑娘——”

　　“贵妃娘娘！”庄璃抢在母亲开口前重重叩首，青丝垂落遮住泛红的眼眶，“是女儿莽撞，甘愿替母亲受罚！”冰凉的青砖透过裙摆渗进骨缝，苗贵妃居高临下望着她颤抖的脊背，涂着丹蔻的指尖轻轻点着戒尺：“既如此，便跪足三个时辰吧。”殿外烟花仍在绽放，而这华丽楼阁内，却比寒冬更冷。殿内烛火摇曳，庄璃跪坐在青砖上，耳中不断飘来角落里贵妇们的窃窃私语。“当年阮家小姐和苗贵妃未出阁时，那可是京城双姝，谁知最后……”“哼，要我说啊，就是因为阮家小姐处处压着苗贵妃一头，才惹得贵人记恨……”

　　庄璃咬了咬唇，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这场宴会本是她恳请傅云夕邀来苗贵妃，想着借故人之情劝说母亲与庄仕洋和离，摆脱即将到来的灾祸。可此刻看着苗贵妃居高临下、满是刁难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泛起阵阵寒意。

　　苗贵妃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护甲，斜睨着跪在地上的庄璃：“庄姑娘，这就是你说的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