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庄姑娘！”姚忘书提着灯笼匆匆赶来，鬓发散乱，“大理寺那边打点好了！现在就能见傅大人！”
庄璃猛地转身，灯笼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当真？”
姚忘书含泪点头：“我父亲旧部在刑部当差，买通了水牢的狱卒……但只能见半刻钟。”
……
大理寺水牢，腐臭刺鼻。
庄璃踩着及膝的污水奔到铁栅前，险些认不出那个被铁链锁在石壁上的人——傅云夕长发散乱，囚衣被血浸透，十指指甲尽数剥落，露出的伤口泡得发白。
“云夕！”她扑到栅栏前，声音哽咽。
傅云夕缓缓抬头，涣散的目光许久才聚焦：“……阿璃？”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怎么……”
庄璃死死攥着铁栅：“他们为何还要用刑？！你不是已经认罪了吗！”
水牢深处，死寂中只有滴水声。
傅云夕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庄璃，我活不长了。”
庄璃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抬头：“……什么？”
“庄语琴中毒那年，我也中了同样的毒。”他抬起溃烂的手腕，露出内侧一道青紫的脉络，“这些年靠药吊着命，原本打算在死前肃清裴党……”他忽然咳嗽起来，血沫溅在庄璃衣襟上，“没想到会遇见你。”
庄璃如遭雷击，指甲深深掐进他溃烂的皮肉：“所以你接近我，从一开始就是算计？”
“是。”傅云夕直视她的眼睛，“我本想利用庄家女的身份接近裴党核心，可后来……”他染血的手指抚上她脸颊，“看你为阿芝缝衣裳的样子，我突然……舍不得死了。”
“啪！”
庄璃一耳光扇过去，打得他偏过头去。
“傅云夕！”她声音发抖，“你怎么敢……怎么敢让我爱上一个将死之人？！”
水牢顶端的铁窗透进一缕月光，照在傅云夕嘴角的血迹上。他竟低笑起来：“是啊，我这么脏的人，怎么配让你……”
话未说完，庄璃突然揪住他的衣领狠狠吻上去！
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像刀割般疼痛。
分开时，她赤红着眼瞪他：“听着，你若是敢死，我就嫁给齐王——让你在阎王殿都不得安生！”
远处传来狱卒的脚步声，姚忘书急得直跺脚。
傅云夕却望着庄璃笑了，那是他入狱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好，我努力活着……看我的阿璃怎么气死阎王爷。”
铁门轰然关闭的刹那，庄璃抹了把脸，才发现满手是泪。
姚忘书慌忙拉扯庄璃的袖子：“有人来了！快走！”
庄璃却死死抓住傅云夕的手腕：“听着！我找到周如音了，她手里有庄仕洋勾结齐王的铁证！你再撑三日……只要三日！”
傅云夕突然用尽力气反握住她的手：“别冒险！若事不可为……你带着阿芝立刻离京！”他猛地推开她，“走啊！”
火把的光亮逼近，庄璃被姚忘书强行拽走。
她最后回头，看见傅云夕在黑暗中无声地对她做口型——
“保重。”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