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理寺内,李饼盯着案上七份验尸格目,指节叩击桌案。
“伤口似爪非爪,似刃非刃……”他翻动尸身,忽然指尖一顿——死者指甲缝里,竟藏着一缕暗红色的丝线,触之如冰。
“这不是猫。”他冷笑,“是有人披着猫皮,在装神弄鬼。”
窗外忽有黑影掠过,檐角铜铃无风自动。
——当人心比妖鬼更可怖时,大理寺的刀,就该出鞘了。
……
夜色如墨,虞候的马车摇摇晃晃地驶过城边小桥。
车内,他搂着醉眼迷离的姑娘,手指不安分地游走,惹得她咯咯娇笑。车夫却猛地勒住缰绳,声音发颤:“大人,桥下……有雾!”
虞候不耐烦地掀开车帘,只见桥下水雾翻涌,如烟似纱,隐约透着幽绿微光。他嗤笑一声:“蠢货,不过是夜露湿气,也值得大惊小怪?”
他骂骂咧咧地跳下马车,靴子刚踏上桥板,忽然——
“嘶——!”
拉车的马骤然长嘶,前蹄腾空,竟挣断缰绳狂奔而去!车夫被掀翻在地,姑娘尖叫着缩回车厢。虞候正要怒骂,却觉背后一凉。
他缓缓回头。
桥下的雾气不知何时已漫上桥面,一只黑猫的影子从雾中浮现,无声无息地爬上他的肩头。
“滚开!”虞候挥手去抓,指尖却穿过了猫影——那影子竟如活物般缠上他的脖颈,瞬间收紧!
“救……!”他的呼救戛然而止。
雾气散去时,桥上只剩一顶歪斜的官帽,和几道深深抓入木板的指痕。
——妖猫索命,从无活口。
大理寺的案卷上,又多了一页血字。
……
红烛高烧,喜帐低垂。
苏璃端坐在床榻边,凤冠霞帔,盖头下的脸却冷若冰霜。
这门婚事,本就是父亲与皇权博弈的棋子——尚书府需要大理寺的刀,而大理寺需要尚书府的势。
至于她愿不愿意,无人过问。
门外脚步声渐近,她的手指微微攥紧嫁衣。
“大人!妖猫案有变,死者指甲里验出了——”
急促的禀报声打断了喜乐。
盖头下的苏璃听见李饼脚步一顿,沉默片刻后,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
房门开合,喜房内重归寂静。
苏璃一把扯下盖头,烛光映出她眼底的决绝。
——既然他走了,那她也该走了。
她迅速褪去繁复嫁衣,露出早已备好的夜行装束,从妆奁暗格中抽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压在合卺杯下。
信上只有八字:
“婚约已践,两不相欠。”
推开后窗,少女纵身跃入夜色。
——她若甘心做笼中雀,反倒不是苏璃了。
……
夜风掠过小桥,携着水畔的微凉,在石栏边打了个旋,将柳枝的影子吹碎在粼粼波光里。
李饼的指尖停在桥栏的爪痕上——深如刀刻,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弧度,不似寻常野兽所为。
“大人!”身后的小吏提着灯笼,欲言又止,“这案子邪性,您刚大婚就……”
李饼没回头,只是淡淡道:“新娘子都没说什么,你倒操心。”
灯笼的光映在他侧脸上,照出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瞳孔在暗处微微收缩,竟如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