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饼袖中银钱一抛,正落卦盘中央:“姻缘。”
苏璃眉梢一跳,指尖却已下意识搭上卦桌。
龟壳咔啦裂开,掉出三枚铜钱。
卦师浑浊的眼珠忽然一颤:“……红鸾星动,却缠着七杀煞。”
他枯手猛地按住苏璃腕骨,“姑娘命里有根断线,系着血光!”
李饼笑意骤冷,折扇“唰”地压住老头手腕:“慎言。”
瞎眼卦师指节掐算,声音沙哑如裂帛:“姑娘可知……神都近来有妖猫作祟?”他枯瘦的手指在桌上划出三道爪痕,“夜半挠门,晨起必见血痕。”
苏璃指尖一颤,茶盏险些倾翻。
李饼折扇“唰”地展开,遮住她半张脸:“江湖术士,也敢妄言?”
话音未落,邻摊忽传来“轰隆”巨响——
“妖言惑众!”几名衙役踹翻卦架,黄幡裹着铜钱哗啦倾泻。
那占卜先生被按在地上,仍嘶声大喊:“猫妖食人!下一个就是——”
苏璃忽然弯腰拾起铜钱,轻笑:“大人不管管?”
指尖一弹,铜钱直飞李饼心口。
他反手接住,掌心被割出细痕:“夫人希望我管什么?”
……
官兵正将新墨未干的告示拍上灰墙,画中白狸猫金瞳如刃,爪下溅血。
苏璃驻足,指尖无意识抚过腰间玉佩——那暗纹竟与通缉令上的猫瞳如出一辙。
李饼斜倚墙边,折扇轻敲她肩:“夫人信这孽畜不伤人?”
她未答,忽有风过,掀起告示一角,露出底下被覆盖的旧缉令——半张被血渍污损的新妇画像。
苏璃忽轻笑:“猫儿若真想害人……”她拽过李饼的手按在自己颈侧,“昨夜我枕边酣睡时,早该血溅罗帐了。”
李饼眸色骤暗,掌心脉搏与她相贴:“你怎知——”他俯身时官服掠过她耳畔,“那猫不是来盯梢新娘的?”
官兵喝骂声逼近,李饼突然撕下猫缉令塞进她袖中:“带回去当绣样。”
转身时官靴碾碎地上一枚猫爪泥印,“……毕竟夫人信它清白。”
苏璃凝视他背影,忽而一笑。
护城河畔,暮色渐沉
河水泛着暗红,像是被夕阳浸透,又像是未洗净的血。
李饼驻足河岸,官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枚刻着“癸酉”的玉坠。
他指向河畔一处被踩乱的泥泞:“虞候就是在这儿出的事。”
苏璃垂眸,河面倒映出她的脸,却又在涟漪中扭曲成另一副模样。
她轻声问:“真有妖猫作祟?”
李饼低笑,折扇“唰”地展开,遮住半张脸:“妖?猫?”扇面微倾,露出他似笑非笑的眼,“人心有鬼,才会被‘妖魔’吓死。”
苏璃忽轻笑:“那虞候……心里有什么鬼?”
李饼未答,折扇一收,扇骨轻敲她腕间:“夫人觉得呢?”夕阳染红他睫毛,眸色深得看不清,“或许……是见了不该见的东西。”
苏璃望向河对岸,新贴的猫缉令在暮色中如血刺目。她忽然侧首,对李饼嫣然一笑:“那李大人心里……可有鬼?”
李饼深深看她:“有。”
他俯身,气息拂过她耳畔,“……正撞在我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