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暗中使了个眼色，衙役们立刻将大门堵死。檐外雨帘如铁幕，将天光隔成牢笼。
魏无疾忽从袖中取出一副玄铁脚镣，镣环暗刻鸑鷟纹——正是大理寺羁押重犯所用的刑具。
“明府若还不放心，”他将铁镣“咔”地扣在狄仁杰足踝，“此物可抵千名差役。”
铁链沉响中，狄仁杰唇角微扬。明府终于长舒一口气，拍案道：“准你十日自查！但每日卯时需来衙禀报！”
狄仁杰抬脚迈出县衙，铁镣在青石上刮出星火。檐外暴雨初歇，一缕天光刺破乌云，正落在他半身血污的袍角上。血镣相迎
铁链拖地的声响刚传到街角，苏璃就提着裙摆冲了过来。她一把扶住踉跄的狄仁杰，杏眼里噙着的泪终于砸在他手背上。
“傻丫头...”狄仁杰想抬手擦她眼泪，玄铁镣却猛地一沉。苏璃突然蹲下去，掏出绢帕包住他被镣环磨破的踝骨，手指比镣铐更颤抖。
魏无疾在阶上轻咳：“先回驿馆...”话未说完，苏璃已架起兄长胳膊，小小的身子竟撑得他稳稳当当。
“胡闹！”狄仁杰皱眉，铁链在青石上铿然作响，“此案凶险，不是你该掺和的。”
苏璃不语，只是解下腰间锦囊倒出三枚铜钱——一枚刻着“贞观”、一枚錾着“永徽”，最后一枚却是前隋旧钱。
“阿兄教我卜卦时说过，”她将隋钱拍在狄仁杰镣铐上，“旧朝锈铜，也能磨出新刃。”
魏无疾望着少女倔强的背影，忽然将大理寺腰牌塞进她手中：“记得还我。”
“阿兄若不带我，我便自己查！”苏璃攥紧大理寺腰牌，杏眸灼灼如星火，“你教我的《洗冤录》，我可都背熟了。”
狄仁杰望着苏璃倔强的眸子，终是摇头苦笑：“你这丫头……”他伸手替她拢紧披风，指尖拂过她袖中暗藏的银针，“跟紧些，若见不对，立刻走。”
苏璃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却故作乖巧地点头：“嗯！”
*
第一日·停尸房
焦臭混着药气扑面而来，八具尸首横陈案上。七具焦黑蜷曲，唯有一具女尸完好——正是雅馨。
狄仁杰俯身细查，指尖掠过她腰间：一枚鎏金宫钥，一只缠枝牡丹香囊。囊中沉水香幽微沁骨，绝非市井之物。
“乔泰、马荣，”他捻着香灰冷笑，“去查查长安城，谁配用这御贡的香。”
灰烬无声，暗香浮动。
*
鞠水楼。
焦梁断柱间，狄仁杰拾起半截焦黑的绳结——绳头锁扣犹在，显是有人刻意封门。
苏璃拨开灰烬，忽指梁柱暗隙：“阿兄，这里有抓痕！”
狄仁杰目色一沉：“雅馨必是躲入密室，却被人锁死在外。浓烟灌入，生生将她……”
话未毕，指尖绳灰簌簌而落。
乔泰捏着香灰疾步入内：“大人，香囊里掺了没药檀香和郁金——这可是皇后娘娘最爱的方子！”
狄仁杰眸中精光一闪，当即策马直奔金吾卫。
果不其然，未及半日，康执宜率亲兵踏尘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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