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接过泛黄的案牍,赫然写着——
“康执宜,父康怀恩,贞观二十三年因谋逆罪诛九族,幼子执宜因年幼免死,流放岭南……”
“康执宜……康怀恩之子?”狄仁杰指尖微颤,“所以,这案子背后,是玄甲军的旧怨?”
马荣挠头:“可康执宜不是早就死了吗?”
苏璃摇头:“若他没死呢?若他回来复仇呢?”
狄仁杰缓缓合上册子,眼中寒芒闪烁:
“这不是天灾,不是巧合,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
*
魏府书房,烛影摇红。
狄仁杰将案卷呈于案上,指尖点住“康执宜”三字,沉声道:
“魏公,蚕舍焚尸、鞠水楼命案,皆系康执宜所为!”
魏无疾眉头微蹙,目光扫过卷宗:“康怀恩之子……竟还活着?”
狄仁杰点头:“当年玄甲军远征陀汗国,康怀恩叛投薛延陀,本该满门抄斩,但长孙卿以‘稚子无辜’为由作保,先皇仁厚,仅流放康执宜。先皇驾崩后,长孙卿暗中运作,使其重返长安,入金吾卫,后成皇后近侍。”
——这是借刀杀人的伏笔!
魏无疾指节叩案:“证据?”
狄仁杰眸光锐利:
“其一,鞠水楼案发当夜,长孙卿在平康坊密会康执宜,次日掌印宫女雅馨便葬身火海!”
“其二,蚕舍四名羽林军皆持假令出京,而凤印恰在案发前遗失——能接触凤印者,唯有皇后身边人!”
“其三,火场令牌与玄甲军旧徽同现,康执宜为父报仇,借皇后之名铲除异己!”
魏无疾沉默良久,忽叹:“怀英,你可知长孙卿为何保他?”
狄仁杰一怔。
魏无疾压低声音:“长孙氏与薛延陀有旧怨,康怀恩叛变时,曾携密信牵连长孙家……”
——原来如此!
长孙卿作保康执宜,非为仁慈,而是灭口!康执宜长大后若翻旧案,必危及长孙氏。如今凤印失窃、羽林军被屠,只怕是长孙卿借康执宜之手,一石二鸟!
狄仁杰肃然:“下官欲奏请三司会审,彻查此案,为皇后正名!”
魏无疾却猛然按住他手腕:“不可!”
烛火“啪”地爆响,映得他面色阴晴不定。
“长孙卿门生故旧遍布三省,你贸然上奏,只会打草惊蛇。”魏无疾一字一顿,“况且……凤印牵扯中宫,若处置不当,便是动摇国本!”
狄仁杰直视魏无疾:“难道任由奸佞祸乱朝纲?”
魏无疾闭目长叹:“怀英,这局棋,你我皆是卒子。”
《孤臣抉断,暗夜惊雷》
夜雨潇潇,长安城楼。
狄仁杰独立檐下,指尖摩挲着父亲留下的并州玉佩。远处传来熟悉的并州小调,曲调哀婉,似在诉说二十年前那场血案——阿爷被逼跳江,尸骨无存。
——原来,朝堂之争,从未停歇。
他攥紧玉佩,指节发白。
“大人!”马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您在这儿站了半宿了!”
狄仁杰回神,见马荣、乔泰、苏璃三人站在雨中,神色担忧。
他忽然笑了:“走,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