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鼎之11

凤冠珠帘在风中叮当碰撞，映出长街上潮水般涌来的暗河杀手。

　　“今日大喜，不宜见血——”

　　铁鞭如毒龙出洞，扫过之处血雾爆开。苏璃踩着轿夫尸体腾空，嫁衣红绸在朝阳下绽成血莲。

　　“但你们偏要送命！”

　　——

　　叶鼎之策马冲进街口时，正看见他的新娘执鞭立于尸山之上。她发间凤冠早已坠地，青丝染血飞扬，嫁衣被利刃割破数道，却掩不住一身飒飒杀气。

　　“璃儿！”

　　他飞身下马，长剑横扫逼退围攻的杀手。苏璃回头看他，脸上血痕未干，却忽然笑了：“夫君，这嫁衣怕是废了。”

　　“再做十件。”叶鼎之斩落偷袭者的头颅，沾血的手替她拢好散乱的发，“用他们的血染。”

　　暗处突然传来机括声响。苏璃瞳孔骤缩——是当年灭医仙谷的“暴雨梨花钉”！

　　她毫不犹豫扑向叶鼎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从斜里冲出，银枪挑飞漫天毒钉。

　　百里东君踏着酒坛跃上屋檐，朝二人扬了扬手中婚书：“礼金还没给，新郎新娘可不能死！”

　　青王府的地砖浸透了血，在月光下泛着黑紫。

　　叶鼎之的白衣早已看不出本色，长剑“惊鸿”却亮如雪练，直指台阶上踉跄后退的青王。

　　那曾经不可一世的亲王冠冕歪斜，露出底下苍白扭曲的脸。

　　“这一剑——”叶鼎之踏过暗河首领的尸身，剑锋在地上拖出刺耳声响，“为叶家一百三十七口！”

　　青王突然狂笑，袖中甩出九枚透骨钉：“你以为赢了？医仙谷的余孽早中了本王的‘同归蛊’！”

　　苏璃的身影倏然从梁上翻落，毒鞭绞碎最后一名死士的咽喉。

　　她唇边溢着血，却笑得明艳：“王爷看看掌心？”

　　青王愕然低头——自己掌心不知何时浮现蛛网状青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口蔓延！

　　“蚀心蛊的变种，我改良了一下。”苏璃抹去嘴角血迹，指尖金铃轻晃，“发作时如万蚁噬心，恰好……配您。”

　　叶鼎之的剑已抵上青王咽喉。

　　“这一剑，为苏璃的父亲叶羽！”剑尖刺入一寸。

　　“这一剑，为医仙谷十七冤魂！”再入三寸。

　　青王在剧痛中嘶吼：“你们敢弑王……天下共诛……”

　　“夫君。”苏璃突然挽住叶鼎之染血的袖口，毒鞭锁死青王所有退路，“黄泉路我陪你送他！”

　　惊鸿剑贯喉而过时，天际炸响惊雷。暴雨冲刷着相拥的二人，也洗去长剑上最后一丝仇血。

　　*

　　姑苏城外的杏花林里，炊烟裹着药香袅袅升起。

　　苏璃踮脚往屋檐下挂新制的匾额，“叶苏堂”三个字在晨光里泛着檀木的暖色。

　　忽听后院“砰”地一声闷响，接着是陶罐碎裂的动静。

　　她拎着裙角跑去，只见叶鼎之蹲在酒坛碎片前，玄色衣袖沾满浑浊酒液，眉宇间难得带了几分懊恼。

　　“第三十七坛。”她蹲下来与他平视，指尖蹭过他鼻尖上的酒糟，“这次又败在哪道工序？”

　　叶鼎之默默递来半片酒曲，上面歪歪扭扭刻着“春风醉”三字——正是他父亲生前最爱的酒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