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官道旁停着辆青篷马车。
百里东君正检查马鞍,忽听身后“哒哒”马蹄声。回头望去,晨光里一匹白马疾驰而来,马背上少女红衣猎猎,腰间酒葫芦晃得叮当响。
“驾!”
苏璃纵马掠过他身侧,扬起的鞭梢扫过他鼻尖,留下淡淡杏花香。
百里东君怔了怔,突然大笑出声,翻身上马追去。
“不是说好坐马车?!”
“骗你的!”她回头冲他挑眉,“天启路远,骑马才痛快!”
两匹马一前一后冲进薄雾,惊起满林飞鸟。
路旁茶摊,头戴斗笠的男子放下茶碗,袖中飞出一只信鸽。
鸽腿上绑着纸条:
【百里东君携杏花令主之女赴天启,速报晏家主】
*
“李长生收徒,只考三题。”
天启城最大的酒楼上,说书人醒木一拍,满堂寂静。
“第一题问酒,第二题问剑,第三题——”老头故意拖长调子,“问生死!”
角落里,苏璃戳了戳百里东君的胳膊:“你信这个?”
百里东君夹起一粒花生米抛进嘴里:“半真半假。”他忽然凑近,带着淡淡的酒气低声道:“不过我知道第一题必考‘垂天酿’。”
苏璃眯起眼:“所以你这半个月,天天缠着我学五行配酒……”
“娘子懂我。”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苏璃一脚踩在他靴子上。
*
学堂考场设在城郊杏林。
李长生一袭灰袍坐在石桌前,面前摆着五只空杯。百里东君刚行礼,就听老者道:
“东归酒肆的百里小子?你爹当年考校时,酿吐了三位考官。”
四下哄笑。百里东君耳根发烫,却挺直腰背:“晚辈今日必不会醉。”
“哦?”李长生指尖轻叩石桌,“那便以五行之道,酿一杯‘垂天’。”
百里东君僵住——垂天酿需引天地之气,他至今未得其法。
正当冷汗涔涔时,忽闻清越女声:
“前辈,可否借器皿一用?”
苏璃不知何时站到了石桌旁,手里捧着个青瓷酒瓮。李长生眼中精光一闪,微微颔首。
众人只见那红衣姑娘:
先取金器盛雪水(金生水),再以青木勺搅动(水生木),投入赤色山楂(木生火),撒一把焦黄土(火生土),最后掷入银针(土生金)。
酒液在瓮中自行旋转,渐渐泛起霞光。
“五行相生,循环不休。”她将酒瓮推向百里东君,“该你了。”
百里东君怔怔望着酒瓮,忽如醍醐灌顶——
垂天内功的要义,从来不是强行提气,而是如五行轮转,生生不息!
他并指如剑,竟引动瓮中酒液凌空而起,化作一道虹桥贯入云间!
“好!”李长生拍案而起,“这丫头酿的是酒,你悟的却是道!”
当晚,百里东君在客栈院中狂饮练功。
“我成了!苏璃你看见没?第五重垂天!”他踉跄着扑向月下身影,“嗝……娘子最厉害了……”
苏璃慌忙接住醉醺醺的少年:“谁是你娘子!”
“就是你啊……”他忽然搂紧她的腰,脑袋埋在她颈窝蹭了蹭,“今天你递酒瓮的样子……像极了新娘子递合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