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忘忧”酒气突然弥漫整个房间。
“——这酒就会变成‘难忘’。”
百里东君在宫门外等到晨露湿衣,才见苏璃拎着空酒坛出来。
“解决了?”他急步上前,却见她踉跄了一下。
“嗯。”她靠在他肩头轻笑,“我用‘忘忧’方子换了道恩旨。”
圣旨从她袖中滑落,朱批刺目:
【镇西侯府永世不必入朝】
百里东君突然懂了——她献出的不是酒方,而是让帝王安心的承诺。
江湖客不涉皇权,才是最好的保命符。
*
“阿璃,羊奶煮好了!”
百里东君端着陶罐冲进毡帐,腰间还系着苏璃绣歪了的小鹿围裙。
苏璃正教牧民的孩子们辨认酒曲,闻言回头,晨光透过帐顶的天窗落在她微隆的小腹上。
孩子们哄笑着学舌:“百里叔叔像只呆头鹅!”
“小崽子们!”百里东君放下陶罐去揪人,反被孩子们用羊毛团砸了满脸。
苏璃笑得扶住酒架,忽然“嘶”了一声。百里东君瞬间闪到她身旁,手忙脚乱去摸她肚子:“怎么了?是不是……”
“踢我了。”她拉过他的手按在右侧,“你儿子比你还能闹。”
毡帐外,白马驮着酒囊走过,铃铛声惊起一片云雀。
*
暮春赛马会上,百里东君弹着胡琴唱新编的歌谣:
“白马踏春风,璃眸胜星夜——”
琴弦突然崩断,他怔怔望着人群——苏璃正捧着肚子追偷酒喝的小羊,绯红裙摆扫过蒲公英纷飞的草甸。
牧民们起哄:“城主大人看娘子看傻喽!”
他扔下琴冲过去,却在离她三步远时刹住脚,小心翼翼张开双臂:“慢点!慢点!”
苏璃把羊羔塞进他怀里:“慌什么?你儿子说要喝羊奶羹。”
晚霞染红她的睫毛,百里东君突然觉得,比璃月酒庄最醇的酒更醉人的,原来是妻子鼻尖的细汗。
秋千架搭好的那晚,苏璃在火塘边缝小袄。
百里东君戒酒半月,此刻正严肃地搅动锅里的雪梨羹——莫衣来信说孕妇忌生冷,他连酿酒用的冰泉水都换成了温的。
“尝尝。”他舀起一勺吹凉,“按你教的,加了枇杷蜜。”
苏璃抿了一口,突然皱眉:“太甜。”
“不可能!”百里东君急了,“我尝过三……唔。”
她拽着他衣领吻上来,梨羹的甜香在唇齿间蔓延。
“现在刚好。”她舔舔嘴角,“分你一半,就不腻了。”
窗外星河低垂,仿佛一伸手就能捞起碎钻般的星光,缀在未出世孩子的襁褓上。
………………
“这丫头百日宴非要喝你家的酒!”
司空长风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女儿闯进璃月酒庄,身后还跟着个斗笠压得极低的青衫客。
苏璃正在封坛的手一抖,泥封“啪”地裂开道缝。
——那青衫客腰间晃着的,分明是叶鼎之从不离身的碎玉箫!
百里东君从酒架后转出,手中酒勺“当啷”落地:“阿叶你……”
“嘘——”叶鼎之掀开斗笠,脸上赫然是张人皮面具,“现在我叫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