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左奇函放下水杯，起身。他走到沙发边，在杨博文旁边坐下。

沙发陷下去一块。杨博文感觉到旁边的热度和皂角味，混着油烟味。

杨博文慢吞吞掏出练习册，翻页，手指点题，没说话。

左奇函凑近些看题。

“这道题……关键在函数周期性变化对图像平移的影响。”

他拿铅笔，在草稿纸上画坐标轴。

“你看这里……”

杨博文听着，目光没全在纸上。他扫过左奇函握笔的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干净。这双手，昨天处理伤口，精准稳定，不像普通老师。

“……所以，代入公式……”

左奇函声音继续，在纸上写公式。笔迹流畅。

杨博文目光移向茶几。草稿纸旁，一本翻开的数学期刊，一个黑色打火机。

可杨博文记得左奇函不抽烟。

打火机旁，医疗箱盖子开着，纱布卷码放整齐。位置就在手边，方便。

“……明白了？”

左奇函停笔，侧头看杨博文。

杨博文收回视线，看草稿纸。解题步骤清晰。

“嗯。”

他含糊应声，拿铅笔写解题过程。写得很慢。

厨房里电饭煲“叮”一声。左奇函起身。

“饭好了。先吃。”

他走向厨房。

杨博文放下笔，起身。走到餐桌边，桌上摆好了碗筷，左奇函端出青椒炒肉丝，放桌上，转身盛饭。

杨博文拉椅子坐下。看菜，青椒切得均匀，肉丝色泽鲜亮，手艺不像普通老师。

左奇函端饭出来，放桌上，对面坐下。

“吃吧。”

左奇函边说边拿筷子。

两人沉默吃饭，空气里有饭菜香和紧绷感。

杨博文夹菜，味道好。他嚼着，目光飘向客厅茶几。

黑色打火机静静躺着，他记得昨天书架后露出的外文军事杂志边角。

“不合胃口？”

左奇函声音响起。

杨博文回神，看对面。左奇函看着他，眼神询问，没情绪。

“没有。”

杨博文低头扒饭。

“挺好吃的。”

左奇函没说话，继续吃。

打火机，军事杂志，伤口处理，钢笔，援手及时……

碎片在脑子里撞，拼不出图案。

他需要更直接。

杨博文放下筷子，拿水杯喝水。他状似无意开口，声音懒散：

“左老师，您……以前当过兵吗？”

左奇函夹菜动作顿住，筷子停半空，他抬眼，看杨博文。

“为什么这么问？”

声音平稳，他放下筷子，拿纸巾擦嘴角，动作从容。

杨博文迎着他目光，脸上没表情，眼神故作天真。

“没什么。就是……看您站得直，走路精神。像电视里当兵的。而且……您会处理伤口。”

左奇函看着他，沉默几秒，挂钟滴答声清晰，杨博文心跳有点快。

“没有。没当过兵。”

他拿水杯喝水，目光落回杨博文脸上，很平静。

“处理伤口是学过急救。站姿……习惯。”

他放下水杯，起身。

“吃完了？碗放水槽。我去洗碗。”

他端碗筷，转身进厨房。背影挺直，步伐稳。

杨博文坐原地，看左奇函进厨房背影。

“没当过兵”说得干脆自然。

他低头看碗里剩饭，手指捏紧筷子。

左奇函反应滴水不漏，像密不透风的墙。试探被挡回。

杨博文靠椅背，目光扫过公寓，最后落在背对着他的左奇函身上。

左奇函绝对带着面具。

他需要找到面具下的脸。

或者，找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