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博文无声地滑到茶几边,蹲下身,手指在黑暗中摸索,触碰到冰凉的玻璃桌面,然后是那个黑色的打火机。
他拿起来,很沉,金属外壳冰凉。他摸索着,找到了那个翻开的数学期刊。
最后,他摸到了那个家用医疗箱。盖子虚掩着,他轻轻掀开一点,指尖碰到里面码放整齐的纱布卷和碘伏棉签的塑料包装。
一切都和白天看到的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杨博文皱紧眉头。他把东西轻轻放回原位,正准备起身,耳朵却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声响。
不是从主卧传来的。
声音很轻,是什么东西在震动。
杨博文立刻屏住呼吸,他侧耳细听,声音的来源,是玄关柜的方向。
他小心翼翼地挪过去,动作比刚才更轻。玄关柜就在大门旁边。他蹲下身,耳朵几乎贴到柜门上。
嗡嗡声音更清晰了,是震动,从柜子里传来的。
杨博文的心跳猛地加速,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柜门把手,他犹豫了一瞬,然后,极其缓慢地,拉开了柜门。
柜子里很暗,他眯起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看到里面整齐地放着几双鞋,一个工具箱,还有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震动声就是从那个公文包里传出来的。
杨博文认得这个包,是左奇函每天带去学校的那个。
但他怎么会把包放在这里?
而且里面有东西在震动,是手机?
那为什么不开铃声?
为什么放在柜子里?
无数个疑问瞬间涌上心头。他盯着那个微微震动的公文包,手指不受控制地伸了过去。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皮革表面。他能感觉到里面传来的轻微震颤。
他喉咙干得发紧。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子里叫嚣,一直让他打开。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公文包拉链的瞬间。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锁舌转动声,从主卧方向传来。
杨博文浑身汗毛倒竖,猛地缩回手,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像以最快的速度、最轻的动作,立马关上柜门,整个人缩成一团,把自己藏在最深的阴影里。
他死死屏住呼吸,连心跳都恨不得压停。
主卧的门开了。脚步声响起,很轻,但很稳,朝着客厅走来。
杨博文把自己缩得更紧,脸埋在膝盖里,只留一只眼睛死死盯着地板缝隙透出的微弱光线。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客厅中央。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杨博文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轰鸣声。
脚步声在原地停留了几秒,似乎在扫视客厅。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朝着鞋柜的方向走了过来。
杨博文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凉了。他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脚步声停在玄关柜前,离他藏身的角落只有一步之遥。
他能感觉到左奇函的视线扫过柜门,甚至扫过他藏身地阴影处。
杨博文的心跳停止了,他感觉自己已经无处可逃了。
脚步声在原地停留了几秒,然后,杨博文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又响起了,这次是朝着主卧的方向。
脚步声渐行渐远,主卧的门再次关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客厅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杨博文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冰冷的墙角,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薄薄的睡衣,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从阴影里爬出来。
他不敢开灯,赤着脚,悄无声息地溜回自己的房间,反手轻轻关上门,落锁。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上,杨博文才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但他眼底的怀疑,却像被浇了油的野火,猛地窜了起来,烧得他眼睛发亮。
面具,终于被他找到了一条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