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重新落在黑板上,“哒哒”声再次响起。
教室里恢复了正常的听课状态。但杨博文却再也无法平静。
他低着头,手指紧紧捏着书页边缘,额角的创可贴边缘被他无意识地、带着点泄愤意味地狠狠抠了一下,翘得更厉害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脸颊发烫,不是因为阳光,而是因为刚才那两下轻叩带来的、无声的提醒,以及自己那瞬间露怯的狼狈。
没有斥责,没有当众点名,甚至没有多余的眼神。
只是两下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叩击,就把他从睡梦中拉回现实,也巧妙地维护了他那点该死的、不想被人看见的窘迫。
杨博文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但胸腔里却像塞进了一团乱麻,又堵又闷。
他盯着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公式,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两声“叩、叩”,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左奇函那张平静的脸,小小的眼睛,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抬手,带着点粗暴的力道,把额角那碍事的创可贴狠狠按平,然后猛地抬起头,目光重新投向黑板,眼神里带着一种刻意装出来的凶狠和专注。
左奇函分明在他的目光里看到了杨博文想对他说的话:看什么看!老子清醒得很!
好不容易熬到数学下课,杨博文“啪”地一声合上数学书
动作有点重,靠在椅背上,眼神放空地看着窗外。
额角那块创可贴被他抠得更翘了,边缘毛糙。
昨晚在左奇函公寓里的疑云像一团乱麻塞在脑子里,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讲台方向,左奇函正收拾教案,动作依旧一丝不苟,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张桂源像屁股装了弹簧,第一个从座位上弹起来。
他书包都没顾上收拾,转身就扒在张函瑞的桌沿上,眼睛亮亮的。
“函瑞,函瑞。”
他嗓门洪亮,带着点迫不及待的分享欲,
“你看,我昨天买的。”
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在书包里掏,书包带子钩住了桌角,差点把水杯带倒。
他掏出一个透明的小塑料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水果软糖。
“新口味,尝尝,可好吃了。”
他拧开盖子,不由分说地倒出几颗,塞到张函瑞手里,动作快得像怕他跑了。
张函瑞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接住那几颗圆滚滚的软糖,糖纸在掌心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他有点懵,抬头看着张桂源那张写满了“快尝尝”的、毫无阴霾的笑脸,耳根悄悄热起来。
“谢谢。”
他声音小小的,把糖小心地放在桌上。
“谢啥,尝尝看嘛,绿色的那个最好吃,黄的也不赖。”
张桂源咧嘴一笑,他目光一转,落在旁边靠窗的杨博文身上。
杨博文正侧着脸看窗外,后脑勺对着他们,浑身散发着“别烦我”的低气压。
张桂源像是没接收到信号,大大咧咧地凑过去,把糖罐子往杨博文桌上一放,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嘿,博文,尝尝这个,新口味,可甜了。给你也来几颗,不过你应该会喜欢粉色或者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