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嘿，博文，尝尝这个，新口味，可甜了。给你也来几颗，不过你应该会喜欢粉色或者蓝色。”

他抓起一把糖，就往杨博文手边推。

杨博文被那“啪”的一声和近在咫尺的大嗓门惊得猛地转过头。

眼神带着被打扰的烦躁和不耐烦，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狠狠瞪了张桂源一眼。

他额角那块翘边的创可贴随着他转头的动作狠狠一颤。

“啧。”

杨博文眉头拧得死紧，声音带着浓重的不耐烦。

“不吃，拿走。”

他抬手，带着点嫌弃的力道，把张桂源推过来的糖拨开了一点，几颗糖滚落在桌面上。

张桂源被他瞪得缩了下脖子，但脸上笑容没减，反而带着点“我就知道”的释然。

“哎呀，尝尝嘛，甜的，吃了心情好。”

他锲而不舍地又把一颗亮晶晶的粉色糖果到杨博文手边。

“这个，草莓的，你试试。”

杨博文被他烦得不行，那股无名火蹭蹭往上冒。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他动作粗暴地抓起桌上的数学书，狠狠塞进桌肚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桌子砸穿。

然后他拎起书包甩到肩上，头也不回地大步朝教室后门走去。

背影挺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和烦躁，额角那块翘边的创可贴随着他急促的步伐倔强地晃动着。

他看也没看桌上那颗孤零零的草莓糖。

“哎？博文，你……”

张桂源看着杨博文消失的后门，又看看桌上那颗被推开的草莓糖，脸上的笑容淡了点，带着点困惑和无奈。

他挠了挠头，小声嘀咕。

“不吃就不吃嘛，跑那么快干嘛……”

张函瑞一直沉默地看着。

他看看桌上那颗被遗弃的草莓糖，又看看张桂源有点悻悻的脸，最后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后门。

他抿了抿唇，伸出手，轻轻地把那颗草莓糖拿了起来，糖纸在指尖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没有剥开，只是默默地把它放回了张桂源那个装着五颜六色糖果的透明罐子里。

“他可能心情不好。”

张函瑞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安慰张桂源，又像是在解释给自己听。

他拿起自己桌上那几颗糖，剥开一颗橙色的，放进嘴里。

甜味在舌尖化开，带着点人工香精的味道，但确实……有点甜。

张桂源看着张函瑞的动作，又看看罐子里那颗被放回来的草莓糖，心里那点小失落很快被一种“习惯了”的无奈取代。

他叹了口气，把糖罐子盖上，塞回书包里。

“算了算了，”

他摆摆手，重新扯出一个笑容，虽然有点无奈。

“这家伙，又犯倔了。下次……下次再给他带别的。”

他拍了拍张函瑞的肩膀，力道有点重，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你的好吃吧？不够还有。”

张函瑞看着张桂源重新亮起来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嗯，好吃。”

他嘴里含着糖，声音有点含糊。

教室里重新恢复了喧闹，但刚才杨博文那声烦躁的“啧”和摔门而去的背影，像一小块阴影，无声地落进了这个带着甜味的上午。

他知道杨博文不是真的讨厌他们，只是杨博文心里压着事。

那件事，似乎比一颗糖的甜味，要沉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