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杨博文大步流星地冲出教室后门，反手把门带得“砰”一声闷响。

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胸口起伏，额角那块创可贴被他烦躁地用手指狠狠按平，指尖用力到发白。

教室里嗡嗡的喧闹声隔着门板传出来，张桂源那没心没肺的大嗓门似乎还在耳边嗡嗡作响，还有那颗被推开的、亮晶晶的草莓糖……都让他心烦意乱。

他需要安静，需要把这团塞在脑子里的乱麻理清楚。

公文包的震动声，左奇函深夜查看的身影，那句干脆利落的“没当过兵”……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那股无名火。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走廊尽头——教师办公室的方向。

门虚掩着，能看到里面透出的灯光。

左奇函应该不在里面。

办公室。

也许那里能找到点什么，比如那个公文包。

他站直身体，悄无声息地沿着墙边阴影移动。脚步放得极轻，呼吸也屏住了。

.

教室里，张桂源笑着对张函瑞说。

“算了算了！不管他！函瑞，你那个糖好吃吧？橙子味的怎么样？还有葡萄的！”

他兴致勃勃地又打开糖罐子，往张函瑞手里塞了几颗不同颜色的。

张函瑞看着手里多出来的糖，又看看张桂源重新亮起来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他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后门的方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是吧，我就说好吃。”

张桂源得到肯定，更开心了，自己也剥了一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下次我再买点别的口味，那个树莓的好像也不错……”

他正说着，目光无意间扫过教室前门。

门开了。左奇函拿着教案和三角板走了进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平静地扫过全班，最后落在了靠窗那个空着的座位上。

左奇函的脚步顿了一下，极其短暂。镜片后的目光在那个空位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他径直走向讲台，把教案放下。

“杨博文呢？”

左奇函的声音不高，他目光落在张桂源身上，带着点询问的意味。语气很平常，听不出情绪。

张桂源正嚼着糖，被点名吓了一跳，差点噎住。他赶紧咽下去，有点慌乱地站起来。

“啊？左老师，他……他刚才出去了。”

他指了指后门方向，声音有点虚。

“去哪了？”

“呃，不知道。”

张桂源挠了挠头，实话实说。

“他就出去了……”

他总不能说杨博文是被他烦走的吧。

左奇函没再问。他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全班。

“下节课语文换成物理，准备一下。”

张桂源松了口气，赶紧坐下。

他偷偷瞄了一眼左奇函的背影，又看看旁边空着的座位，心里有点犯嘀咕。

左老师……好像也没生气，不过博文这家伙，跑哪去了。

张函瑞也默默收回了目光。

他看着讲台上左奇函的背影，又想起刚才杨博文摔门而去时额角倔强晃动的创可贴，心里那点沉甸甸的感觉更重了。

他低头，看着掌心剩下的几颗彩色糖果，默默地把它们收进了笔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