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笔?
杨博文一愣。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校服口袋。
里面空空如也。
他根本没有带笔去办公室。
王橹杰的声音响起:“哦?杨博文,是你的吗?”
全班的目光瞬间再次聚焦在他身上。
杨博文僵硬地抬起头,看向前门。
左奇函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支普通的黑色签字笔。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杨博文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就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是。”
杨博文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回答道。
他还能说什么?
否认?
然后让左奇函拿着那支“捡到”的笔在全班面前仔细辨认?
左奇函点了点头,走进教室,几步来到杨博文桌前,他将那支笔轻轻放在杨博文的物理书旁边。
笔身冰凉。
左奇函的手指修长干净,放下笔时,指尖似乎无意地、极其轻微地在杨博文摊开的书页边缘擦过一下。
杨博文感觉到了。
左奇函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多看杨博文一眼,转身对物理老师点了点头,便平稳地离开了教室。
杨博文僵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着桌上那支多出来的黑色签字笔。
左奇函是故意的。
他根本不是来还笔。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
我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他靠在椅背上,微微蹙眉。
也许……
是自己太心急了?
方向错了?
就在他试图用理性去分析这挫败时,另一段记忆却不受控制地浮出水面,带着截然不同的温度和触感,异常清晰。
不是办公室的消毒水味,是那个夜晚公寓里更私密的空间里,消毒水混合着独特皂角的气息。
不是草稿纸上冷硬的线条,是黑暗中骤然逼近的、带着不容置疑热度的阴影。
不是“明白了?”这样平稳的询问,是滚烫的、干燥的唇瓣猝不及防地、重重覆压下来的触感,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力度,吻过他还带着泪痕和药水咸涩的嘴角。
那个吻。
霸道,突兀,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掌控。
还有那只手,骨节分明,带着薄茧,它没有停留在处理伤口的专业距离上,而是绕到他后颈。
掌心灼热地托住他,五指甚至短暂地、带着一种仿佛确认般的力道,揉过他汗湿冰冷的发尾。
这个鲜明而极具冲击力的记忆片段,瞬间打破了杨博文试图用“想多了”或“方向错了”来平复的思绪。
不对。
感觉不对。
左奇函绝不可能仅仅是一个“尽责到完美”的数学老师。
左奇函想用完美的表演维持现状,想用一支笔、几句公式把他推回安全距离。
不可能了。
那个吻已经发生了。
杨博文又打开了那张草稿纸,攥进手心。
他会继续查下去。
用更聪明、更隐蔽的方式。
左奇函越是完美,越是试图掩盖,就证明底下的东西越值得挖掘。
.
午休铃声响起,学生们纷纷离开教室。张函瑞和张桂源说说笑笑的随着人流走出教学楼。
杨博文不紧不慢地将物理书收起来。
他仍在回想办公室发生的事,左奇函冷静的神情与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在他脑海中交织,令他感到困惑。
教室里的人渐渐散去,变得空旷起来。杨博文背起书包,正准备去办公室等左奇函时,注意到教室前门站着一位身着灰色西装套裙的女子。
她身姿挺拔,气质出众,手中拿着精致的手拿包,目光在教室内巡视。
杨博文认出这是宋蓦兮,他略显惊讶,不知她为何会来教室。
宋蓦兮的目光落在杨博文身上,她微微颔首,随后对身旁的年级主任低声说了句话。
年级主任脸上露出礼貌的笑容,对杨博文说。
“杨博文同学,请过来一下。”
教室里还未离开的几个同学都看向杨博文,眼中带着好奇。
杨博文保持镇定,走向前门。他在距离宋蓦兮一步远的地方停下。
宋蓦兮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开口说道。
“关于之前谈过的事情,我需要再和你确认几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