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阳光从岩壁缝隙间漏下，啪嗒啪嗒拍打在镜湖水面上，激起细碎的波光。那湖面荡漾着，宛若一面被岁月打磨得光滑透亮的古老铜镜，在风中轻轻摇晃。粼粼光辉洒向四周，将冷硬的岩石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仿佛连坚不可摧的岩壁也被温柔包裹。
苏寞懒散地靠在石壁上，怀里小心翼翼地搂着辰彦。他的目光落在对方雪白的衣衫上，那上面沾满了斑驳的血迹，触目惊心却又令人无法移开视线。他看得出了神，直到辰彦微微睁开眼，用虚弱却依旧清冷的声音问：“看什么？”
这一句话把苏寞从恍惚中拉回现实，他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注视显得太过专注甚至失礼。但话已脱口而出，真挚得毫无遮掩：“好看。”声音低得像是怕扰动谁的心绪。
辰彦唇角冷冷勾起，“少看。”
“为什么啊？”苏寞愣住了，语气中满是委屈与不解，“师兄不喜欢我了吗？你都不让我看你……”他说着，还故意拖长了尾音，试图用撒娇卖萌来博取一些关注。
可惜，辰彦身为仙门正道出身的人，最吃不消这套招数，尤其当它来自苏寞时更是如此。他微微蹙眉，低声说道：“我没说不让你看，只是让你少看。再说了，我也没说过不喜欢你。”
苏寞眼睛顿时亮了几分，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哦？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喜欢法？”
辰彦转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唇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我要是不喜欢你，根本懒得理你。可我要是喜欢你，就算你一无所有，我也一样喜欢。”他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讨厌的是陈有邪，而我喜欢的，是苏寞。”
然而，对方并没有立刻接话，而是低头笑了笑，语气忽然染上了一丝淡淡的苦涩。“可是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苏寞了，只有苏子渊。”他抬起头，目光投向远方，“你喜欢的，也只是苏寞，而不是苏子渊。”
他话音未落，辰彦便轻轻笑出了声，“有什么区别？苏寞是我的师弟，苏子渊也是我的师弟。这世间少年千千万，但在我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
他的声音虽不高，却字字真挚，宛如一股清泉流淌进苏寞耳中。没有人比辰彦更懂他此刻复杂的心情，正如没有人能真正取代苏寞在辰彦心中的位置。
可在苏寞心里，他对辰彦所说的三个字——真的只是“师弟”吗？
他摇了摇头，低声问道：“怎么样了？”
“好多了。”辰彦探查了一番自己的身体情况，忽然问道：“妖血……？我的毒？”
苏寞简短回答：“妖血治的。”
辰彦长舒一口气，假装生气地接着说道：“你们珍贵的东西居然给我用！”
苏寞却平静地看着他，认真道：“就因为世人都想得到，而我只想给一个人，那就是你。”
辰彦一怔，慢慢从他腿上起身，右手却被苏寞牢牢握住，不肯松开。
他笑了笑，问道：“我问你一件事。”
“你问。”苏寞紧握着他的手，语气坚定。
“如果这世上，有一个能敬你、护你、爱你、依你的人，你希望那是谁？”
苏寞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就在这时，前方的石壁猛然炸裂，远处传来许欲清和渡江的拌嘴声。
许欲清嚷嚷道：“都说了这条路走不通！非不听！”
渡江则嘲讽道：“你之前带路这么多次都能迷路，谁敢信你？”
苏寞揉了揉太阳穴，大声道：“吵死了！”
他隐约的感受到前面的人家加快了步伐，依旧坐着没动。
迎面来的，除了许欲清徐梦瑶和渡江，还有苏玖儿和秦夏冉。
苏寞嗤笑：“渡江啊！”
渡江回道：“老祖？”
苏寞绷不住，笑：“你和我姑姑天天一起跑的，怎么？你想当我姑父啊？”
苏玖儿轻咳了一声，渡江的眼神吸引了过去，苏寞笑得更欢了。
他站起来，慢慢扶起辰彦，左手还是紧握她的右手，仿佛宣示主权一样，他本能的想要带他走，却看见了秦夏冉。
苏寞还是回头问道：“师兄，走吗？”
片刻的宁静，苏寞想要松手了。
辰彦的突然一句，让他百感交集。
“嗯，走呗。”
他眼里闪过一丝温柔，拉着他往前走，秦夏冉在原地踌躇了一会，没有阻止，看着苏玖儿几人也跟着出去，才挪动。
她明显的听见他的声音，好似当年少年的桀骜和稚嫩，又好似青年的冷峻和温柔。
“师兄……走吧。”
少年的桀骜被化作了冷峻，这是他拿命换的。而此间少年，也只有他入得辰彦的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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