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姊妹1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蜿蜒曲折，两旁低矮的砖瓦房墙壁上爬满了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晨曦初照时，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柴火与早餐简单烹饪后的朴实香气。

街角处的国营饭店早已开门迎客，几张粗木桌子旁围坐着早起闲聊的老者，他们的脸上刻满风霜，话题总离不开家长里短和吃喝用度。

稍远处，供销社的玻璃柜台里陈列着花花绿绿的糖果、针线包以及各种新到的日用品，吸引了一群孩子趴在柜台上痴痴张望。

偶尔有一辆自行车叮当作响地驶过，骑车人或许是穿着洗得发白中山装的青年，他匆忙赶往工厂上班；又或是一位扎着麻花辫的姑娘，她篮子里装着刚买的新鲜蔬菜，脸上挂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

孩子们如风一般从街头跑到街尾，又从街尾跑回街头，呼朋引伴好不自在。嘻嘻哈哈高声大笑，这是独属于孩童的乐趣。

“你姐姐们都出去玩了，你怎么不去？”何常胜夹着嗓子低声问。

“没意思。”清宁放下课本，拿起卷子，“爸，你要是没事就歇着吧，我还有作业没做完呢。”

这孩子真是——

也没见老大老二老三对课业有多上心，老四老五学习倒是挺好。尤其是老四，不仅家里几个姊妹看见她就打怵，何常胜有时候也打怵。

那是一种学渣对学霸的天然恐惧。

何常胜背着手踱着步出去，贴心的给清宁关上了门。

门口，刘美心正站着呢，看见何常胜出来，立马把他叫到一边，无声问：“怎么样？”

何常胜摇了摇头。

夫妻俩一块儿叹气。

何奶奶正忙活着纳鞋底，家里人多，鞋子做不过来。

看见夫妻俩怪模怪样的，说：“你俩就是闲的，没看咱家老四多好一孩子，愣是想把人带坏。”

何常胜大呼冤枉：“妈，你看看谁家孩子和清宁一样钻进书袋里的，她一个孩子不喜欢玩，拿着学习当爱好，这正常吗？”

何奶奶认为儿子儿媳少见多怪，说：“你这还是见世面少了！家里有个会读书的聪明蛋，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何常胜认为亲妈不懂自己悲，于是提了瓶酒去找老伙伴聊聊。

清宁在屋里听着外面隐隐约约的动静，手里的笔没停过。

写完最后一份作业，清宁放下笔，揉了揉手腕。

这个世界十分有十二分的对她不友好。

一睁眼又变成婴儿，这次她与原本的老四何家欢是双胞胎，因为她先出生，先占了排行。

这辈子她还叫清宁，听何常胜说这个名字是一个上门要饭的游方道士赠的。也巧了，当天何家欢发烧，刘美心带她去医院看病，家里只有何常胜带着清宁。那道士看见清宁的脸，直呼清宁与他有缘，愣是给送了个护身符赠了个名字。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和何家欢从小不亲。她忙她的，何家欢忙何家欢的。上学时两个人被分到不同的班级，不到回家吃饭晚上睡觉，两人几乎碰不到面。

这样也好，便于清宁遮掩行动。

家里实在是太穷了，老鼠来了脚底都打滑。

家里里里外外六个孩子三个大人，每个月光吃的就要不少。大姐二姐都在青春期了，正是纯饿的时候，吃得更多。

清宁想了又想，想出个代笔的主意。

她替人写作业，用吃食和钱票交换。

又不断写作投稿，十篇里能中一两篇，有个块儿八毛的，也算是个进项。

空间里有吃有喝，她顾了自己，又有明面上的进项，经常拿空间里从前收集的东西贴补家里。

在何家，除了大姐之外的所有姊妹都被她衬得灰头土脸的。就连一家之主何常胜也不得不承认，他家四女比男娃厉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