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人，恐怕拜你们所赐，实则已是亡魂。”洛马望着洛雅，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
“据你所言，我们生前便是姐妹，如此也难怪我心中有熟悉感。”洛马走向前一步，然后把洛雅的胳膊放了下来。
“那既然如此，又何必将我谋杀？”
“洛马！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星霖泷的舅舅，永梦岚的领袖，弗比德，开口说道。
“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们做的！”他看起来急切又伤感，若是四下无人，好似能大哭一场般。“洛马，你还记得吗？我们之间的一切……！”
星霖泷的舅妈洛雅在一旁看着她的爱人，下意识咬起了指甲。
“洛马，我是你的战友，也是你的爱人，我是弗比德，是曾经最爱你的弗比德。”
洛雅听着弗比德的话语，竟然一瞬忘记了嘴中的指甲，大脑里变为空白。她深吸一口气，眼睛也开始失了焦。
“你不是被我杀死的……你是被战争夺去了生命啊，洛马……”
洛马博士似乎怔了怔。眼前这个男人，确实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何况，他既然认识自己，说不定真的是当时的旧相好。
但洛马对眼前的人毫无印象，就像任何一个死去再复生的一样。
生命之间的长河犹如窗外涨起的径流。雨声当下再滂沱，也无非一周的漫灌。
记忆早已随着洛马当年的死，烟消云散了。
“……”那弗比德的目光此刻已经黯然了下来。“我不知道你今日为何会出现于此。我们都认为你早已逝世，并且奉身于永梦岚的伟大事业里了。”
此时，任环也拍了拍洛马的肩膀。“博士，别忘了正事。”
洛马点了点头。“我不知你是否了解我们之间的血海深仇。依你之言，恐怕你的印象还停留在没死掉的‘洛马’身上。”
洛马博士前进了一步，蔚蓝色的头发还有些湿润。“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勾当。停下拿活人的生命去献祭吧，至少这样还能创造更少的悲剧。”
弗比德的面色愈发阴沉。“你如何知道的？”
“这并不难猜。作为领袖，你的把柄早已被抓的一干二净了。”
弗比德笑了三声。
“好啊，洛马。没想到今日的重逢如此令人不快！我以为你能念念旧情……而你甚至懒得去听哪怕一分钟我们的过去。”
“我从未阻止你谈起这件事。”洛马博士阴笑着说道。“但你想让我怎么知道你没有歪曲或加工过去的事实？”
“……”弗比德的脸色哀沉。他举起手。“这样就没必要再说了！守卫，拿下他们。他们掌握的信息，会严重危害到国家的政权根基。”
任环此时隐匿起来了自己，消失在了狭长的楼道中。
洛马博士就那样直勾勾站在原地，抱着膀子。
那些守卫步步紧逼，虎视眈眈。
“弗比德，那是我姐……！”
“他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你姐姐了。”
“弗比德！”
洛雅在一旁拍了拍弗比德。
“你……你该不会是想把我姐再——！”
“洛雅，闭嘴！你怎么话这么密？”
弗比德转过头，扇了洛雅一巴掌。
洛雅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弗比德，头不住地摇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们结婚几十年，你什么时候打过我……！”
“你以为你是谁？天天吵吵钱钱钱，我早就厌倦你这套生意了！我千方百计许下让我们衣食无忧的愿，你甚至当时还在场。你这婆娘脑子里在想什么？”
弗比德怒不可遏。“要不是因为你姐死的早，你是个什么东西？”
洛雅几乎哭出声来。她的指甲已经被咬秃、咬的出了血。
那些守卫们其实都被这些乱七八糟的瓜整的魂不守舍，根本就没意识到有个队友身后，一个无形的手已经伸到了脖子后——
“手刀。砰。”
任环轻松一敲，守卫倒地就睡。
那守卫一看这情形，转身就向任环跑去。
结果任环再次隐身下来，归于空气之中。
守卫们面面相觑，结果三个人决定留下两个人先去打晕洛马。
而剩下那个，会去拉响警报，呼吁增员。
“你们俩跑不掉的。真蠢，一出场就把王牌打出来。如果你们当上国家的干部，那你们的国家将会孱弱不堪。”
“你去死吧傻逼龙！”任环突然现身于弗比德身前。“老子他妈是永梦外领导人的媳妇！你敢侮辱我的执政水平？？”
任环上去就给了弗比德一个眼儿炮，给弗比德掀翻在地。
她紧接着步步紧逼，抽出了腰间别着的匕首，转了一圈。
“就你这玩意，活着也是浪费空气，我看不如就让我把你的龙命收了——”任环紧接着用刀抵住了弗比德的脖子。
“哼。以你的身份，在这里杀了我，那永梦外怎么办？”
“……？”任环的刀颤了一下。
“怎么？就算你失忆了，你攀上了永梦外领袖，连战争的事儿都闻所未闻？”弗比德阴谋得逞般地笑着。“如果你以现在的身份杀了我，那么永梦岚和永梦外恐怕又要开战了吧。”
任环的刀锋颤抖着。“你……你威胁我……！”
“哼哼，任环。我告诉你吧，我们曾是战友。你猜你最后是怎么死的？”
任环的脸色愈发铁青。她猛地抬起头，发现有一队的安保人员已经来到这里了。
任环刚要隐匿自己的身形，结果就被安保人员拽住了手腕。
洛马那边也已经被那俩守卫擒住了双臂，正愤懑地挣扎的。“任环！下次能不能别擅自行动了！”她大喊着。
任环顿时泄了气，她的士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绝望感。
“妈的，一世英名……”
任环无力地想跪下来，但守卫牢牢控制住了她的身体。
“我的儿子……我们才刚刚见面……”
“好了。”弗比德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打昏她们，或者灌药迷昏她们都行。然后把她们带到电梯口，电梯调到地下最深层，然后你们就走，我跟着。还有，你，给夫人送回家去。让她自己呆着。”
……
一楼里，星霖泷和金疯狂地拉着我的胳膊、捂住我的嘴。
我们在杂物间的角落里。这里不会被那些安保发现，同时也能对楼上走廊发生的事听的一清二楚——
“放开我——！我要——我要救我——救我妈——呜——”
“你冷静！冷静！”金在旁边极其小声地喊。“星霖泷，你快想想办法啊！你老婆疯了！”
“西索！听咱说！咱还有机会！”星霖泷急切地向我说道。“现在楼上保安太多了！咱们要是也被抓住，就真的都玩儿完了！宝宝！”
“我妈会被他杀掉的！”
“西索！我知道！”星霖泷握住我的肩膀，随后音量放小：“舅舅要带着她们去地下最深层。咱们现在去走楼梯，快一些，说不定能赶在他们前面……到时候咱们伏击他们就好了。如果现在去，很可能会被守卫乱棍打死啦。”
我被说服了。确实是个办法……只是动作要快。我看了眼行政楼内的垂直地图，地下最深写的是什么仓库，也不过才B3。
我们立刻动起身，路途上也躲避着守卫的视线。
金边跑，也从腰间掏出来了一把黑色的东西。那是一把手枪，型号还蛮老的，看起来是勃朗宁。枪屁股大大的，这种型号，在永梦外已经被淘汰了。
“嘛，看啥？”金用一个看起来很贵的丝布擦拭着手里的枪。“子弹很贵，不到特别的时候，我不会用。”
“……这枪在我们那儿都是小孩的玩具。”
“不——不是？你知道这手枪可是只有永梦岚顶级军士长才会配备的吗——”金看起来似乎觉得我在侮辱他。
我尴尬地笑笑。他的手枪真的是垃圾。
星霖泷跑了几步，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但他看到了金的手枪，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他仍然什么也没说。他在那一瞬的表情已经逼近麻木了。只是下一秒，他的眼神又闪烁出难以言表的光辉。
他的瞳孔似乎播放着他所经历的一切。我看见他颤抖不已的瞳孔里，有着他对爸爸妈妈的思念；有着伫立良久等待金的身影；有着精神病院里依白洛女儿的怒吼；有着自己的沉沦，更有着无梦邦死去的那些魂灵。
……等我把妈妈救出来，我要好好帮星霖泷调查一下爸爸妈妈的事情了。我一定要找到舅舅迫害星霖泷爸妈的证据，这样，星霖泷的负罪感才会减轻吧。
事到如今，无论是从个人的情感，还是社会的公平角度上来看，我们是一定要打舅舅打到没办法再参与政权了。
我们来到楼梯口，星霖泷已经喘息到无法再迈出一步了。我和金示意他慢慢跟上，然后异曲同工般坐着楼梯的扶手，像滑滑梯一样滑到了下一层，再周而复始。
星霖泷笨笨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跳下来，很快我们就听不到他下楼的脚步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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