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无父子

太极殿内，排序整齐的大臣们一分为二，立于大殿左右。

而在大臣们的前面，一左一右分别站着太子姜晔，以及刚被皇帝从军营急召回来的二皇子姜曜。

皇帝端坐于高高在上的龙椅，睨视下面的大臣们和皇子，声音威严道，“诸爱卿，谁有本可奏？”

话音落下，大理寺少卿卢元上前两步，俯身行礼道，“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皇帝道，“准奏。”

“陛下，几日前御史大夫参二殿下草菅人命一事，臣已查出事情始末。”大理寺少卿卢元说道。

“哦？查的如何，正好姜曜人在，且让他听一听，可有冤枉了他。”皇帝说道。

此话有当面对质的意思，大理寺少卿卢元想到找到的那具尸体，心里并不畏惧，开口道，“臣按照事发那日当值的侍卫的口供找到嬷嬷的尸体，又命仵作验尸，得出结论那嬷嬷是溺水而亡。”

“卢少卿，溺水而亡能说明什么呢？”太子姜晔开口问道。

大理寺少卿卢元微微俯身，“回太子殿下，溺水而亡的确不足以证明与二殿下草菅人命有关联。”

“哼，这么说卢少卿就是什么也没查出来了？那还不赶紧还二弟一个清白之身。”太子姜晔说道。这话看似是想帮姜曜，却是想暗中催促大理寺少卿卢元赶紧给姜曜定罪。

大理寺少卿卢元虽不是太子的人，但听到太子说要他还二皇子姜曜清白，立即俯低身子，说道，“陛下，太子殿下，恕臣不能还二殿下清白。”

此话一出，皇帝开口询问，“这是为何？”

“回陛下，臣虽查出嬷嬷的的确确是溺水而亡，但据臣调查，那嬷嬷生前是会浮水的，不该溺水而亡。且仵作验尸还验出嬷嬷临死前遭受船桨敲击两臂，后背。这说明嬷嬷落水前遭受虐打。”大理寺少卿卢元说道。

“这么说来，二弟当真是打了那嬷嬷，让那嬷嬷溺水而亡了？”太子姜晔故作一脸惊讶地看一直不曾说过话的姜曜。

姜曜面对太子姜晔的做戏，只轻抬眼眸，依旧一句话不说。

“太子殿下所说，也正是臣的推断。”大理寺少卿卢元看了眼姜曜，咬牙开口道。

“卢少卿，推断是何意，难不成办案全靠推断不成？”站在姜曜身后的一名崔氏官员忍不住开口质问。

“崔大人，臣不曾亲眼所见当日情形，不敢贸然冤枉二殿下，故只能说是推断。”大理寺少卿卢元不慌不忙说道。

“陛下，卢少卿这话当真是可笑，难不成大理寺都以推断来办案，来结案不成？”崔氏官员朝龙椅之上的皇帝俯身行礼道。

皇帝睨了眼崔氏官员，眸色微微一暗，紧接着看向姜曜，“姜曜，你且说一说卢少卿可有冤了你。”

姜曜立即俯身回道，“回父皇，儿臣事发那日的确在场，也的确亲眼瞧见嬷嬷落水，并未上前施救。”

“这么说来卢少卿说的都是真的了？”皇帝轻眯了下眼，问道。

“不是。儿臣不曾对嬷嬷施暴。”姜曜说道。

“二弟，那嬷嬷身上被船桨敲击的伤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嬷嬷自虐而成？”太子姜晔不由开口问。

姜曜抬眸冷眼看了太子一下，说道，“太子殿下，这些臣弟当真不知情。”

“那二弟就很难还了清白身啊。”太子姜晔一脸关心道，眼神中却透露着得意。

姜曜没有理会太子姜晔的话，而是面向皇帝，低头俯身请罪，“父皇，儿臣自知此事是儿臣的过失，但儿臣不曾草菅人命。”

话音刚落，不待皇帝说话，曾经参了姜曜的御史大夫开口质问姜曜道，“二殿下这话是想说您没有草菅人命，顶多是见死不救了？”

姜曜目光冷冷扫过御史大夫，说道，“我虽承认嬷嬷之死是我的过失，却不曾承认我见死不救，御史大夫如何得出此论？”

“二殿下不是亲口说过，亲眼瞧见嬷嬷落水，不曾上前施救？”御史大夫提醒道。

姜曜说道，“我是说过，但当时不止有嬷嬷落水，我自然不会主次不分。”

虽然姜曜的话里没有提到姜灿，但一句主次不分，就已经说明当时他是去救同样落水的姜灿了。

姜灿落水一事宫里人皆知，大臣们也都听说过。

这会儿无人敢去说姜曜话里有错，毕竟白府小少爷姜灿甚得皇帝宠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太子姜晔却不想因为姜曜一句话轻易就揭过此时，说道，“二弟，你说你为了救灿灿没顾得上嬷嬷，任由嬷嬷溺水，这件事情有可原。但是嬷嬷身上的伤是她死前被船桨打的，你说与你无关，那么该不会是和灿灿---？”

“太子殿下慎言。”姜曜声音一沉，打断太子姜晔的话。

太子姜晔自然不会傻到真的去攻击姜灿，只是想逼姜曜而已，所以被打断话后没有继续说下，而是话锋一转，问大理寺少卿卢元，“卢少卿，你查了这么久，当真只有推断一种说辞？”

大理寺少卿卢元忙俯身道，“回太子殿下， 臣还找到当日在太湖附近打扫的内侍。”

“那内侍如何说？”太子姜晔问。

“回太子殿下，那内侍录了口供，也已签字画押。”大理寺少卿卢元说话间从袖子取出口供文书。

太子姜晔却并没有敢伸手去拿，而是面向龙椅上的皇帝，询问道，“父皇，您看...？”

皇帝微微抬手，“呈上来，朕亲自看。”

一名内侍急忙走向大理寺少卿卢元，接过口供双手奉给皇帝。

皇帝看完口供，脸色顿时一暗，紧接着眼神威严地看着姜曜，“姜曜，你且看一看，这里面是如何写的！”说罢，将口供狠狠扔到了姜曜面前。

“温宴哥哥！”

玄安寺内，姜灿从一个噩梦中惊醒，嘴里大声呼唤着姜曜，猛地坐起身来。

“小少爷，您没事吧？”小安子关切地看着坐在床上像是受了惊吓，脸色过于苍白的姜灿，问道。

“我，做噩梦了，梦到温宴哥哥他...”姜灿说着说着不敢继续说下去。

“小少爷您别自个吓唬自个，二殿下定然会平安无事。”小安子急忙安慰道。

“真的会吗？”姜灿问。

“一定会的，就算是二殿下真的被抓了错处，陛下应该也不会重罚的，毕竟是亲父子。”小安子继续安慰说。

姜灿缓缓摇了摇头，“你没听说过吗？皇家无父子。”

“哟，小少爷这话您可千万别往外说，让人听到不好。”小安子急忙说道。

姜灿当然不会傻到到处乱说，不过为了让小安子安心，他点了下头，“知道了。”

“小少爷，奴婢伺候您起床吧，等洗漱完用过膳食，又该到去听慧明法师念经的时候了。”小安子提醒说道。

姜灿摇了下头，“今日不听念经了。”

“那就不听，奴婢待会儿让小沙弥去同慧明法师说一声，小少爷可是要再接着睡会儿？”

“不睡了，扶我起来洗漱吧。”

“是。”

在小安子的伺候下，姜灿穿衣洗漱完毕。当小安子准备去问小沙弥要早膳时，姜灿叫住人，“小安子，不用叫膳食了，我们回宫。”

“是。”小安子下意识点头，但紧接着反应过来姜灿话里的意思，不由诧异道，“小少爷，您要回宫！？”

“对，我不放心温宴哥哥，他这次出事也和我有关，我要回宫帮他。”姜灿一脸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