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姜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白太傅的那句话,“身为皇子的二殿下只能是朝臣。若朝臣不得帝心,轻则一生无所作为,重则性命难保。”
等太子姜晔登基为帝后,姜曜真得会过得艰难吗?还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之前,在姜灿心里一直觉得姜曜很厉害,虽然他偶尔也会担忧太子姜晔对姜曜不利,但姜曜每一次都会全身而退,甚至还会让太子姜晔自食其果。这下意识让他觉得姜曜是无所不能的,从未考虑过等太子当了皇帝后姜曜的情况会产生变化。
可今夜,白太缚的话历历在耳,让姜灿不得不认真思考。但越想越觉得白太缚的话不无道理。
太子和皇帝是不一样的,皇帝乃是万人之上,想要一个臣子死简直是轻而易举。
因为担心姜曜的将来,姜灿几乎一夜未眠,直到天蒙蒙亮时才受不住困意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到晌午时分才醒。
“小少爷醒了?”守在门外的白府奴仆见到姜灿开门忙笑脸相迎。
姜灿点了点头,“嗯。”
“小少爷,厨房里炖着燕窝粥,你可要吃些?”奴仆问。
刚醒过来,姜灿没什么胃口,摇头道,“不了。”
奴仆像是早有预料,忙说,“那奴先伺候小少爷洗漱,等洗漱完午膳也该好了。”
姜灿洗漱向来不怎么需要人伺候,能自己动手的都自己来。奴仆是第一次伺候姜灿洗漱,见此情形还颇有些不安,以为是自身做的不得当。
“我在宫里也是如此,喜欢自己动手。”姜灿安抚奴仆。
奴仆顿时一脸轻松,“奴知晓了。”
洗漱完后,正好到了用午膳的时辰,白明修的贴身奴仆前来请姜灿去西院用膳。
姜灿一路来到西院,白明修早在门外等候他。
“表哥好。”姜灿看到白明修立即打招呼。
白明修微微颔首,眼含笑意的问,“灿灿,听说你今日睡到晌午才起?”
“嗯。”姜灿点头。
“可是刚住回来不习惯?”白明修关心问道。
“没有不习惯,就是...想了点儿事情。”
虽然姜灿没明说,但白明修大约已经猜到姜灿在想什么,伸手轻抚了下姜灿的发顶,“灿灿,祖父所说也未必就会成事实。兴许太子宽厚,将来当了皇帝也会宽待他的手足。”
“表哥,你也说是兴许,而且...太子不是宽厚之人。”姜灿说。
“灿灿,莫要非议东宫。”白明修微微蹙眉但神色温和,没有斥责之意,仅仅是提醒。
“我只和表哥说说而已。”姜灿忙说。
白明修笑了笑,“看来灿灿是知道我非东宫之人,如今很信任我了。”这话大有调侃昨夜姜灿当面质问他是不是东宫的人。
“对不起,表哥。昨晚是我莽撞了,不该对你和祖父说那样的话。”姜灿赶忙又道歉。
白明修一把搂住姜灿肩膀,“灿灿,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很欣慰你能信任我,我自然也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午膳时只有姜灿和白明修两人,白太傅据说早早出门会友了。
因没有长辈在,午膳更没了什么规矩,姜灿和白明修两人边吃饭边说话。
姜灿也从白明修口中得知,原来太子举荐白明修做中书侍郎这件事一开始白明修是拒绝的。
“祖父原本不希望我太早深涉朝堂。”白明修解释拒绝太子的原因,“若我答应了太子,在外人看来我就是太子一党,甚至整个白府都是太子一党。”
“那后来表哥怎么答应了?”姜灿问。
“后来是陛下单独召了我去。”白明修说道,“陛下早就属意我为中书侍郎,只是原本想等到年后再说,但被太子先开口了一步。”
“但陛下召见表哥,或许也有为太子收拢人心之意。”姜灿不禁说道。
白明修不禁一愣。
“表哥,我,我随便说说的。”姜灿后知后觉自己失言了。
白明修不由安抚一笑,“灿灿,我刚刚只是太惊讶,原来我家灿灿如此洞幽察微。”
“我也没有刻意观察,只是温宴哥哥经常和我讲一些朝中的事,而且...陛下对哪个皇子什么态度我还是多少知道的。”
“陛下的确很器重太子。之前太子雪灾贪污案闹得朝野尽知,最后也被轻轻放下。”白明修说道,“灿灿可知为何?”
“是不是因为太子是皇后生的?”姜灿猜测。
白明修颔首,“确实如此。咱们陛下最忌外戚干涉朝政,而皇后的出身恰恰不会有这方面的顾忌。”
“那陛下不喜欢温宴哥哥是不是也因为这个?”姜灿举一反三地问。
“灿灿聪慧。”
“难怪,可...这也不是温宴哥哥的错啊,而且温宴哥哥母妃崔贵妃早就离世,崔氏一族也没有在崔贵妃离世后很照顾他。”
“崔氏一族不是不想看顾二殿下,而是不敢。陛下在即位后对四大家族的其中三家先后处罚,唯有崔氏一族因崔贵妃和二皇子的存在避过一难。所以崔氏一族现如今只能明哲保身。”
“温宴哥哥真可怜,因为崔氏一族不受陛下喜欢,又因为陛下不得崔氏一族亲近。”姜灿越发心疼姜曜。
白明修本意可不是为了让姜灿去心疼姜曜,见事与愿违,直接说明意图,“灿灿,我与你说这些,是想叫你知晓,太子东宫之位无人可撼动,我白府虽不依附东宫,但等到东宫继位,白府便俯首为其臣。”
“...我知道了,表哥。”姜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