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醒来,姜灿听到窗外呼啸的风声,问奴仆,“外头是下雪了吗?”
“回小少爷,从昨儿夜里就开始下了。”奴仆忙道。
“那现在岂不是下了很厚的雪了?”姜灿眉眼间浮现一丝忧愁。
奴仆没察觉到姜灿的神色,如实回答,“是怪厚的,都到奴的脚脖子了。”
姜灿眼底忧愁渐深,心想,下这么大的雪,就算姜曜身在离宫恐怕也很难来白府看他了。
此刻,奴仆终于察觉到姜灿神色不对,却误以为姜灿是担心下雪天不方便出门,忙转述白明修的话,“小少爷,大少爷说今日风雪大,您就别出屋了,等他来东院陪您。”
“嗯,知道了。”姜灿郁郁不欢地应道。
白明修来看姜灿时,姜灿正坐在软榻上,一手撑着下巴听窗外的风雪声。
“灿灿,怎么坐在那儿发呆?”白明修坐在姜灿对面,关心询问。
姜灿摇头,“没发呆。”
“可是觉得无趣了?”白明修又问。
“...还好吧。”姜灿静默了片刻回答道。
白明修说道,“本来这两日你风寒痊愈,是可以出门走动了,但谁知天不如人意,下起了雪。”
“对啊,还是风雪交加,估计很难出门。”
“你就别想着出门了,大夫可是刻意嘱咐了,你虽病愈也只能在晴天出门走走,这种天气万万不能出屋一步。”
“表哥我没出屋,也没想过要不听医嘱。只是在想...温宴哥哥不能来了。”
白明修神色微微一凝,半晌轻叹了口气道,“灿灿,你和二殿下...实在太过于亲近了。”
“可我们一直是这样的,改不过来了。”姜灿说道,“也...不想改了。”
“所以我和祖父也不曾强求你和二殿下疏远。只望你能想明白后果,不要让自己陷入万难之地。”
“表哥,你和祖父的心思我明白。我也想过好多次,若是将来太子登基后温宴哥哥处境艰难,我该如何做。”姜灿握紧手里的手炉。
白明修问,“灿灿打算如何?”
“我打算陪着温宴哥哥,哪怕他被发配边陲受苦我也会陪着他。要是太子想要他的性命,那我就拼了命的保护他。”
白明修眉头微皱,“灿灿,你该爱惜自己的性命才对。”
姜灿一脸认真,“可在我心里温宴哥哥的性命比我自己的重要,要是他不能好好活着,我也---”
“灿灿!”白明修急迫打断姜灿的话。
姜灿看到白明修凝重的脸色,郑重其事道,“表哥,我知道你不赞同我的想法,可这是我的真心话,我不想骗你和祖父。”
“灿灿,你能和我袒露心声,我深感欣慰。”白明修说道,“但你要明白一点,你如何依赖和亲近二殿下都只是你一厢情愿,虽然二殿下现如今待你很好,但将来呢?二殿下马上就要到及冠之年,他该要娶亲生子,到那时你在他心中早就不是原来的位置,就算你肯为他付出性命,或许在他看来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表哥,温宴哥哥不会这样的!”姜灿急忙替姜曜说话。
“灿灿,即便二殿下成婚后待你一如既往,可一旦你们之间隔了他的妻儿,你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得不改变。”白明修语重心长道。
姜灿无法反驳这话,甚至不敢想象姜曜娶亲生子的画面。
“这也是我和祖父担心的一点。”白明修继续说,“若你是女儿家,即便我和祖父不愿你和二殿下来往过深,只要你非二殿下不可,我也不阻拦,甚至愿意替你求一道圣旨,让你嫁与二殿下。”
“可是灿灿你是男子,男子就该自强不息,不可做依附他人的无根藤,更不能随便为一个人不顾自身性命。”
姜灿很想说,即便他是男子也可以和姜曜彼此陪伴,如果姜曜不娶妻生子他可以一辈子陪着姜曜。
但前提也得‘如果’,姜灿无法保证姜曜真的不会娶妻生子。
“灿灿,今日我的话可能说的重了些。”白明修看着垂着头默不作声的姜灿,满眼怜爱,“你也不必想太多,或许等将来二殿下娶妻生子时,你也已经彻底成为一个大人,有了自己的心爱之人,二殿下对你来说就没那么重要了。”
“我不会再有心爱之人了。”姜灿在心底说。嘴上却说道,“我知道了,表哥。”
“灿灿,那我们不谈这些了。”白明修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之前我在当县官时遇到了一些趣事,你想不想听?
姜灿抬起头,强露出一丝笑容,“好。”
白明修一直陪着姜灿用了午膳才离开,临走前叮嘱姜灿可以小睡一会儿,等傍晚时再过来陪姜灿。
可等白明修走后姜灿并没有去睡,而是继续坐在软榻上发呆,不过这一次他的心不如白明修来之前那般宁静,已经乱成一团再也捋不清。
直到用过晚膳,姜灿的心还是一团糟,把伺候的奴仆赶出了里屋,早早躺到了床上。
虽然床上有汤婆子,姜灿还是觉得浑身冰冷,不觉蜷缩起身体。可这样也没有将那股冰冷驱散,因为那是由内到外散发出的冷意,来源于姜灿乱成一团的心脏。
“宝宝,睡这么早?”
耳畔忽然响起姜曜温柔的声音,姜灿猛地睁开了眼睛,在看到坐在他床头的姜曜后才知道原来没有幻听。
“你来了,温宴哥哥。”姜灿开口,声音有一点沙哑。
“是又病了么?”姜曜微微蹙眉,伸手去摸姜灿的额头。
在感受到姜灿额头温度正常后,姜曜神色肉眼可见的轻松许多,“还好没事。”停了片刻,问道,“宝宝的嗓子怎么有些哑?”
“可能是太冷了。”姜灿放在被子里的手下意识去捂住自己的心口位置。
姜曜摸了摸姜灿的床,没有一丝凉意,甚至很暖和,不禁关切的问,“宝宝哪里冷?可是身体不适?”
“...你上来抱抱我吧,温宴哥哥。”姜灿一双染了层雾气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姜曜。
姜曜心下一软,几乎是立即去到上床,抱住了被子里的姜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