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东君司空长风两人来到百花楼,站在百花楼门口看了半天,两人都不好意思进去。
直到从百花楼内走出来一个美艳少妇,站在他俩面前,两人才回过神来。
“少年郎,你们是要进来吗?”
“进,进去。”
“瞧你们这副模样,应该是第一次来吧?可知道这里是何处?”美艳少妇看着两人手足无措的样子,掩嘴轻笑,眼波流转间透着一丝戏谑与了然。
“知道,百花楼,有人告诉我这里有三十年陈酿桃花,我来这里尝尝。”百里东君很快恢复了镇定,看着美艳少妇认真道。
“原来两位是为了我这儿的那三十年陈酿桃花醉啊。”
“真有?”
“上来饮吧。”美艳少妇转身轻摆,引领着两人踏入百花楼。百里东君与司空长风对视一眼,随即加快步伐跟了上去。司空长风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调侃问道:“你堂堂侯府的小公子,乾东城的小霸王,怎么如今也露出了紧张神色?莫非在这乾东城中,你竟连青楼的门槛都没踏过?”
“我要是敢踏入乾东城的青楼半步,别说是我爹娘,就连我爷爷都会第一个打断我的腿。”百里东君撇了撇嘴,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将目光投向司空长风,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你可是个行走江湖的人,按理说比我还自在,怎么,难不成你也没去过青楼?”
“我没钱啊。”
美艳少妇款步引领着二人,踏入了二楼一间布置雅致的暖阁。与一楼截然不同,这里的装潢和氛围更显奢华,处处透露着为权贵名流量身打造的格调。百里东君与司空长风刚踏上楼梯口,便听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百里东君闻声侧目,只见一名紫衣女子端坐于侧,眉眼间带着几分玩味。她轻启朱唇,语调慵懒,“哟,紫衣姐,这可是来了生客?”说罢,那双锐利的眼眸细细打量起两人,待视线落在百里东君脸上的瞬间,她微微一怔,随即脱口而出:“是你?”
“屠二爷?你怎么也在这里?”
“来这里能干嘛,自然是听曲儿啊。不过,没想到李先生的小弟子,竟会来此,果然,李先生的弟子都不同寻常。”
“我是来喝那三十年陈酿桃花醉的。不过,你懂乐理?”
“不懂,不过我是来看姑娘的。”
“看姑娘?”百里东君透过白纱,看向高台,见里面人影若隐若现,不解的看向屠二爷“这也能看到?”
“你不懂,先是喝醉了,然后全凭想象。”屠二爷喝了口酒,带着几分醉意,看向不懂风情的两人。
被称为紫衣姐的美艳少妇站在一旁静静听了一会儿,得知三人竟是旧识,便轻轻一笑,那笑容仿佛春风拂面,却又带着几分成熟的韵味。她看向百里东君与司空长风,语气温柔却透着干练:“既然两位公子与屠公子早已相识,那倒也不需我这个做姐姐的多费心了。酒稍后便会上来,还请三位慢用。”她的声音如同珠玉落盘,清脆又不失优雅,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一抹淡香萦绕在空气中。
“这是咱们学堂李先生的弟子,紫衣姐可要好生照顾一下。”
“什么学堂弟子,王公贵子,在我这百花楼内,只有客人,其他我可不认。”
“那姐姐认什么?”司空长风老着紫衣姐问道。
“自然是你这少年郎啊。”紫衣姐闻言,轻轻抬手,用手指挑起司空长风的下吧,笑得一脸魅惑。
司空长风顿时红了脸。
“多谢紫衣姐照顾。”百里东君闻言,向紫衣姐道谢。
紫衣姐摆摆手,示意不必多说,就离开了。
屠二爷正要说什么,就听到白纱内传来一道琴声,稍响即止,大厅每顿时没了嘈杂声,众人全神贯注的看向高台。
原来真的有人来青楼,是只为听曲。
国手风秋雨,出身青楼,却因其技艺超群,曾获风雅绝世的洛轩公子亲口称赞。他容貌俊美,犹胜青楼花魁,却始终守着“只卖艺不卖身”的清规。纵使求者无数,却无人能近其身,更遑论一亲芳泽。这般高洁孤傲,令他的名声愈显神秘,也成为众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传奇。
关于她的传言纷至沓来,有的说她是前朝公主的遗脉,家道中落不得已栖身青楼;也有人言之凿凿,称她已是凌云公子顾剑门的红颜知己,只待年满十八,便会迎来那场盛大的迎娶。然而如今,凌云公子已然现身天启城,却迟迟未见他踏入这扇门,于是这后一则传言,渐渐无人再信,只余风中飘散的闲话与猜测。
不过这些传言,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两人什么都不知道。他二人来百花楼,前者是为了那三十年陈酿桃花醉,后者是来见那红颜知己的。故而,对于外界的纷纷扰扰,两人都默不作声。
“那白纱后的女子,莫非就是姬雪所说的,你的那位红颜知己?”百里东君趁着酒尚未上桌的间隙,侧头向司空长风问道。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却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目光若有若无地掠过远处那朦胧的身影。
“不知道”。
等酒上来时,百里东君打开瓶塞,闻了一下,大赞道“果然是好酒,他们果然没骗我。”
百里东君并未留意到司空长风的低语,待抬起头时,却见他神情恍惚,与周遭众人无异,显然已被那琴声彻底迷住。望着司空长风这般模样,百里东君心中已然明了——这位拨弦弄音的女子,想必正是司空长风心心念念的红颜知己,亦是姬雪托他们前来百花楼所要寻觅之人。
“司空,司空,你这是听入迷了。”百里东君出身侯府,自幼出入大小宴会,对乐理之道虽不算精通,却也略知一二。此刻凝神细听,那女子的琴声宛如堂间清泉流淌,竟比这十几年来所闻的任何一曲都更为动人。当然,百里东君一时忘记了,他曾经有幸聆听国手的妙音,也听过萧瑟指尖拨出的幽远之韵。
“我听过这首曲子,她应该就是姬雪姑娘口中的红颜知己。”司空长风的话似乎前言不搭后语,但百里东君却明白了他未尽的深意。在这简短的一句中,藏着的是对某段过往记忆的唤醒,以及对某种微妙情感的认可。
“你懂乐理?”
“我听过这首曲子,曲名江南月,是首思乡之曲。对啦,忘了告诉你,我来自江南。”
“江南,是个好地方。”
“我还会吹这首曲子。”
“你会吹笛子?”
“不是,我会吹树叶。”司空长风说着,就从身上拿出一片树叶,在百里东君眼前晃了晃。
“这也可以?”
“为何不可?赶路疲乏时,总想寻些乐子提提神。这不,从前有位朋友教的,算不上什么高雅玩意儿。”司空长风语气淡然,却透着几分随性。他抬眼瞥了下手中的树叶,随即轻巧地将其贴于唇边,闭上双眼,微微仰头,气息吐纳间,那叶片便缓缓响起。声音宛若清泉沿石隙流淌,又似山风穿过林梢,虽无华丽之姿,却自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自然韵味,仿佛天地间的灵气都凝聚于此。
悠扬的曲音渐渐扬起,轻柔地融入琴声之中。大厅内听曲的人们起初纷纷皱起眉头,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奏感到不解。然而,片刻之后,那旋律竟与琴声完美交融,浑然一体。闭上眼细细聆听,仿佛能看见远方的故乡,思绪也随着乐声飘向了那片熟悉的山水之间。
一曲罢,百里东君喝了口酒,细细品味了一番,赞道“好曲,好酒”。
司空长风放下树叶,久久才回过神来,拿起百里东君递过来的酒杯,仰头喝下。
“看来这位即是你的红颜知己,又是知音了”。
“知音不敢当,我这只是江湖野路子。”
“哈哈哈~”百里东君朗声笑道“莫要谦虚,曲子是好曲,酒也是好酒,这次来对了。”
正说着,一个婢女打扮人走了进来,对着司空长风福了一下,起身道“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你家小姐?”司空长风惊讶的看向婢女。
“你家小姐可是刚刚弹琴的那位姑娘。”百里东君问道。
“正是嘞”婢女轻笑
“这可真是遇上了知音,小姐既然相邀,司空公子还不快去见面?”婢女望着百里东君,语带调侃地打趣司空长风。司空长风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耳根都染上了一层赤色,而那小婢女则掩着唇,忍不住偷偷笑出了声。
“你,你莫要胡说,我去见那位小姐就是了。”司空长风结结巴巴地打断百里东君的话,耳根却早已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他瞥见一旁的婢女正捂嘴轻笑,顿时更加窘迫,恨不得立刻钻进地缝里去。匆匆低下头,他几乎是逃也似地快步走了出去,连脚步都有些凌乱。
婢女对百里东君施了一礼,快步走到了前面,引着司空长风进了高台旁。
大厅内的人见司空长风竟凭一首曲子,就得到姑娘邀请,顿时大怒。
“他凭什么进去见风姑娘?”
“我每日来此听曲,钱花了不少,也没见到人,他才第一次来。”屠二爷也有些生气,起身就要往里闯。却被一手端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的百里东君拦住了。
“你去啊,只要你今日敢进去,明日你的千金台就会被雪落山庄砸得稀碎,你信不信。”
百里东君这话一出,不仅屠二爷听楞了,大厅内的所有客人都愣了。
“你在说什么?这跟雪落山庄有什么关系?我是想去见风姑娘,与雪落山庄有何关系?”
屠二爷不解的看向百里东君。
“雪落山庄内有一位擅使枪的女子,名为司空千落。”百里东君悠然吐出这个名字,语气中透着几分玩味。他微微眯起眼,目光如钩,盯着屠二爷的脸,细细观察他神色间的一丝波动。
“雪落山庄有姓司空的,这与我要见风姑娘有何关系?”屠二爷仍是一头雾水,目光带着几分疑虑投向百里东君。然而,话音刚落,他忽然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双眸猛地一凝,愣在原地,半晌才缓缓开口:“司空千落?司空……刚刚,刚才进去的那个少年,姓司空?”语气中透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与迟疑。
“正是。”百里东君见屠二爷终于回过味儿来,轻笑的点点头。
“他,他与雪落山庄的司空姑娘是何关系?”屠二爷此时多希望两人没有关系,可惜,百里东君说的两个字,让他冻在了原地。
“父女”
“真,真的。”
“确实如此,他名为司空长风,是司空千落的父亲,也是雪落山庄庄主的师父。今日我们前来,正是受了他的指引。”百里东君唇角微扬,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屠二爷身上,随后指向高台旁的那间小屋,“你,还要进去吗?”
“呵,呵呵,不,不啦。我觉得这里就好,还能欣赏下其他曲子,也是不错的选择。”屠二爷摆摆手,表示自己不进去了,自己就在这里听曲。
其他人自然也听懂了百里东君的话,气氛一时低迷了很多。
百里东君见气氛太过低迷,朗声道“有酒无乐,太过无趣。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曲啊,赶紧上一个。”
随着百里东君的话落,琴音响起,片刻,大厅又恢复了喧闹。
另一面,司空长风来到小屋,刚进来,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上下打量他,片刻,才轻声道“你不是他?”
“是谁?”
“你来自未城?”
“未城?”
“你来自哪里?”
“不记得了。”
“那你刚才吹得曲子是从哪里学的?”
“不记得了。”
“你怎么问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你记得什么?”
“自我有记忆起,就在江南生活。曲子应是哪个同伴而行的旅人教我的。至于他叫什么,姓什么,我确实不知。”司空长风苦笑。
风秋雨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缓缓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太着急了。我有个哥哥,也会用叶子吹这首曲子,我把你误以为是他了。”
“那个姑娘……”司空长风不好意思的喊了一声风秋雨,可风秋雨还沉浸在她的世界里,没听到司空长风喊她。无奈,司空长风只能提高声音“姑娘”。
“你一直喊我做甚?”
“其实呢,我也很渴望能有个妹妹。我自幼便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相伴,独自一人在这世间四处漂泊。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心中总会涌起想要守护什么的渴望。若有个妹妹,那我便有了需要呵护的人,生活也会因此被注入新的希望,就像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明灯。”
“我不要”。
在被风秋雨拒绝后,司空长风也不沮丧,他说的话没错,的确希望有个妹妹,这样他就有家了,也有了牵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