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

京城新月饭店外，对面街角的蛋糕店里，张景敬与张景静碰了头。

“阿姐，怎么样？”张景敬压低声音问。

张景静悄悄掀开随身的小布包，露出一瓶暗红色液体，语气带着几分得意：“青铜母铃出马，还能有差？不过族长教的抽离血脉的秘法是真好用，以后对付叛族之人，剥夺血脉再洗掉记忆，双管齐下，再稳妥不过。”

她舀了一勺奶油蛋糕送进嘴里，又问：“你那边呢？”

张景敬拿出一本厚厚的档案袋，拍了拍：“给了那么多好处，他们不答应才是傻子。事儿成了，我还用小族长的字迹签了名。”

“那没别的事，我们回族长那儿？”

“就剩景辉了。”张景敬眉头微蹙，“族地在深山老林里，信号不稳定，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都沉默了——六百年过去，地貌虽大致不变，但山林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真不知道景辉能不能找到地方。

“你肩膀上那一闪一闪的是什么？监控器？”张景静忽然指着他肩头问。

“哦，这个啊。”张景敬解释道，“国家说信我们，但还是要些实证，就给了这个，说是能直线传输画面，信号极强，无人区和海底两千米都能覆盖。他们保证只在内部播放，还跟我签了保密协议。我请示过族长，他说可以，不过只能用到第二陵为止。”

“怎么不派人跟着进去亲眼看看？”

张景敬轻笑摇头：“说起来，建国后他们派过考古人员进去，没一个回来；后来又派了些作奸犯科的人去，照样有去无回。有人提议直接导弹洗地，又怕毁了里面的文物，最后就不了了之，只远远盯着，再没派人去过。”

张景静嗤笑一声，抬手敲了敲那个小巧的摄像头，像是在打招呼：“希望这东西信号真有那么好。不过……”

屏幕那头的大佬们正一脸自信，见状不禁笑了笑。

“不过那陵墓里的万人坑，不止埋着我们张家的人，还有殉葬的士兵和匠人，阴气、怨气、诡气早就浓得化不开，成了实质。那种地方，信号再好又能怎么样？”

她说完，拎起给夫人买的点心盒子：“走吧，回去找族长和夫人。”

另一边，张海楼和张海客跟着族长拜见了两位祖宗，得知对方竟是第二十二代族长，两人都有些精神恍惚。走出毡房时，恰好碰见了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两个人——吴邪和胖子。

王胖子嗑着瓜子，远远就打了招呼。他和吴邪今天下午被准许放假几小时，去镇上采购了些生活用品，还吃了顿饭才回来。

这两天的日子简直是“水深火热”——哪止是跑步（就算只跑步，王胖子也扛不住），还有各种下墓的常识灌输，下午更是跟着张景山练对打、对抗青铜铃的幻觉。他在镇上时差点就想跑路，还是吴邪劝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你打算在山沟里待一辈子。这些本事，现在就是花学费都没地方学，都是保命的东西。”

两人叹着气回来，见小哥的那群张家人也到了，估摸着也是来集训的。想着接下来十几天要一起“受苦受难”，好歹有墨脱并肩作战的情谊，便打了个招呼。

张海客对胖子还算有好感，笑着点了点头，可看到胖子身边的吴邪，立刻扭头去看族长——族长脸色平淡，不见丝毫波动。

吴邪面无表情地绕过他们，径直往自己的毡房走，胖子也赶紧跟了上去。

“吴邪，认真学，才能活下来。”族长忽然喊住他，语气淡淡的，却带着几分叮嘱。

“好，你也要好好的。”吴邪掀开门帘，留下一句话便走了进去。

胖子突然“咦”了一声，凑到族长身边：“小哥，你长高了？”

“嗯，泡了药，补了血，就长高了。”族长语气平淡，可旁边的张海客听着，却觉得他语调微微上扬，带着点“一雪前耻”的味道。

“长了多少？”胖子比划着他的身高。

族长想了想：“六厘米。”

“真挺好。”胖子真心替他高兴。

族长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块两指宽的黑色“甲片”递给胖子：“这是麒麟竭，你吃了吧。你不是羡慕我们的血么？”

“谢谢小哥！”胖子接过来，喜得眉开眼笑。

族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屋。身后的张海客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就差放烟花庆祝——族长终于彻底回归张家了！

不过他很快又想起祖宗们的话：明天开始，你们都要学、要练，帮着起灵管好张家。族地已经从国家手里买回来，有人去查看了，等修复好，你们全部搬回去；户籍户口也处理好了，有事可以联系国家，祂会帮忙。但要是你们的族长起灵受了委屈，你们一个都跑不了，祖宗们的“爱”之鞭笞等着你们。等处理完第二陵，他们要回家，但这边也会随时回来。还有散落各地的张家人，都要找回来；汪家有国家盯着了……这些任务桩桩件件，都得处理好，现在就看你们的能力了。

不给族长受委屈！谁敢让族长受委屈，他张海客第一个不答应！族地接收的事不担心，可找族人……就他那点人手，张家人藏得那么深，怎么找？

晚上和族长、祖宗们一起吃饭，张海客刚因族长“回归”而高兴的心，又揪了起来。

饭桌上，那位少女祖宗时不时用公筷给族长夹菜，最后干脆端起碗盛了碗鸡汤，还撕了个鸡腿放在族长面前。见族长露出一抹浅笑，她也笑得格外灿烂。

张海楼在一旁看着，暗自嘀咕：要不是知道这是祖宗，她夫君还坐在旁边，真以为她对自家族长有意思呢。

果然，身旁族长的“师傅”轻咳了一声，显然不乐意了。

少女立刻也盛了一碗同样的汤递过去，笑道：“阿策，我记得前几天你还给我夹鱼剔鱼刺呢，怎么现在……”她眨着眼睛，满是狡黠。

张玄策面不改色地端过碗，把鸡腿夹回少女碗里：“吃你的腿，我知道你最爱吃鸡腿。景山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说完，仰头把一碗汤喝了个干净。

少女看看碗里的鸡腿，抓起来斯文地啃了一口：“嗯，快出师了。这次出门幸亏带着景山，否则还得遭景静的食物荼毒。”

她又看向张景山旁边的张小琪：“小琪，多吃些，今天怎么吃这么少？”

张小琪对面坐着张海楼，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和张海琪有相似的饮食习惯，只得专挑平时不爱吃的菜动筷子，吃得自然少。想到还要在这里待十几天，她就想哭。

“海棠姨，我今天没什么胃口。”她小声说，见父亲张景山一脸关心，又赶紧补充，“爹，我肚子不饿，吃少点免得晚上睡不着。等我长到灶台高了，您教我做菜吧，我自己煮爱吃的。”

“好。”张景山温柔地应道。

张小琪瞥见海棠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张海楼，笑得一脸暧昧，还冲她眨了眨眼。她心里咯噔一下——预感成真了，夫人肯定知道她的身份！

可看夫人这看戏的架势，估计也不会点破。算了算了，这几天就待在屋里看书，不去前面晃悠。夫人被族长缠着，想来也没空单独问她。

张小琪暗自打定主意：她不问，我就不说；就算问了，也不说……都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她是张胜琪，张海琪的事与她何干？

饭后散场，海棠拿着手机看了看张景辉的动向，见地图上的红点在缓慢移动，便问：“阿策，地宫进出阵法的方法，你给景辉了吗？”

张玄策正捧着一本书看得认真，头也不抬地说：“给了。不过我不知道后来师傅有没有改过，只给了我知道的部分。还让他把机关都试验一遍，回来好告诉起灵。”

“啊？”海棠惊讶地捂住嘴，“那景辉岂不是惨了？虽说那迷阵不是必死，但精神幻阵也够让人崩溃的。”

张玄策冷哼一声：“这不正好考验他？让他在家族里做个完美答卷。”

海棠无奈，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张景辉祈祷：别被折磨得太狠，希望那个爱笑的“少年”回来时，还能是原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