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

他们离开藏地，一路向着大理国而去。第二日，已抵达大理与吐蕃的边境，途经一个普通村庄时，恰好遇上一伙盗匪正在劫掠。三人二话不说，出手清理了这群祸害。

村民们感激涕零，纷纷拿出谢礼。海棠婉言谢绝，只是指着盗匪留下的几匹马，用流利的白语说道：“我们只要这几匹马当脚力，送我们一程回家便好。”

这是个白族村庄，虽向来排外，但见海棠一行三人一孩个个容貌精致，尤其三个年轻人正值及冠之年，气质不凡，倒像是汉家世家大族出来游历的子弟。他们武功高强，又好心替村子除了心腹大患，村民们顿时放下戒备，家家户户都拿出好物来感谢。

村长大爷摸着胡须，忙不迭答应：“恩人尽管牵走，这些马留着也是浪费！”

张景静已在一旁检查马匹，很快挑出几匹体格匀称、后肢强健、心肺发达的栗色马，显然是识货的行家。

张小琪被几个白族小孩围在中间，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刚才她动手割断两个七尺大汉喉咙时的狠辣老练，让大人们暗自惊惧，却让一群三四岁、六七岁还在吸鼻涕的小男孩满眼崇拜。张小琪心里渐生不耐，拨开围着的小孩，翻身跃上马背，动作干脆利落。

另一边，张玄策被几个怀春少女围在中间，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寒冰。待看到海棠也被几个年轻男子搭讪，他心头的火气更盛，周身寒气几乎要将人冻伤。

张玄策几步跨到海棠身边，一把拉住她的手，语气温柔却带着急切：“夫人，该走了！”

他心里懊恼不已：都怪和吴邪、胖子、解雨臣这些普通人待了十几天，竟习惯了不做掩饰地出现在人群里。早知道该用法术把自己和海棠的容貌幻化成普通模样。

海棠侧头看他，冷峻的眉眼间藏着不耐，还透着几分酸酸的醋意，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安抚道：“好啊，夫君。”

这声“夫君”一出，张玄策冰封的脸瞬间解冻，仿佛迎来了春天，整个人都温柔下来，笑得耀眼又明亮。

周围的少女们看得眼神迷离，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像是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

“可以走了。”张景静牵着马走过来，打破了这场短暂的骚动。

张玄策立刻敛起笑容，冷着脸对村长道：“告辞，不必远送。”

说罢，四人翻身上马，扬鞭离去，很快消失在村口的小道上。

……

纵马穿行在林间小道上，海棠问道：“附近还有张家的暗点吗？”

张玄策回道：“没有。这一带百里才一个村庄，不像后世人口繁多。而且这里的民族向来排斥汉人，张家的暗点都设在各郡府州，只作中转之用。”

海棠若有所思：“看来张家起事之后，皇室那边还好说，这些山区村民的教化，倒是任重道远。”

张景静神色平淡地接话：“只要掌控了皇室政权和军队，这些地方可以慢慢教化。张家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耐心，族长不必担心，族内这套方法已经用了千年，自有章法。”

“嗯。”海棠点头，回头瞥见张景静身前的张小琪正捂着嘴打哈欠，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困了。

张景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将小琪往怀里按了按，柔声道：“抱着静姨睡会儿吧。”

之后一路，三人都没再说话。张玄策沉浸在识海中，看着师傅传来的信，上面详述了族里的产业和人员情况，他默默盘算着：回家成亲，整顿家业，起事……之后就能退休了。后世说的“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早已准备妥当。

他在识海中问海棠：“师姐，在起灵的世界，师尊出手了？”

海棠点头：“是我发信息请师尊帮忙的。”

“为何？”张玄策不解，“那东西我自己可以解决，不必劳烦师尊大驾。”

识海中，海棠花亲昵地蹭到黑龙身侧，轻轻抚摸着祂沉睡魂体上的一道裂痕，满眼疼惜：“听你说要化作龙脉才能彻底解决那些隐患，我便想着，你在那边分裂灵魂，这边还有一个分魂，不如求师傅帮你一把，让一条龙脉横跨两个世界。这样一来，外界的不稳定因素解决了，张家就不必牵扯太多族人去维护，能用家族的力量更好地经营这个世界。”

……

另一边，张景敬、张景辉、张景山目送阴兵离去后，来到了青铜门前。

张景辉敲了敲这扇沉闷厚实、布满云雷花纹的巨门，退到一边，满脸兴奋地示意张景敬拿出鬼玺开门。

张景敬举着鬼玺，却发现严丝合缝的铜门上没有放鬼玺的凹槽，一时无从下手，疑惑道：“这和长白山的门不一样，怎么用？”

张景辉左看右看，迟疑道：“族长没说……你拿着鬼玺，直接推门试试？”

张景敬半信半疑地伸手去推，指尖刚碰到门板，那扇巨门竟“咔哒”一声，豁然打开一道口子，淡淡的蓝紫色光芒从里面透出来。

“还真开了，进去看看。”

张景辉率先迈步，刚要踏入，就被门后猛地抛出来的人影撞了回来。紧接着，一条黑色触手从门后闪电般袭来。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张景敬手中的鬼玺突然脱出，化作一道紫色光鞭，狠狠将触手抽了回去，随后青铜门“砰”地一声自动闭合。

张景辉推开压在身上的人，揉着发疼的脑袋：“刚才那是啥？”

张景山在旁边看得清楚：“是张景渊，还有一截……像是诡异的触手。”

张景辉站起身，看着闭合的青铜门，点头道：“那大概就是被祖宗封印在里面的东西了！”

张景敬回头，只见被抛出来的张景渊躺在地上，毫无知觉。

张景山将后背昏睡的女子安置好，也过来查看。

“看着够惨的。”

张景渊确实狼狈极了，好在没缺胳膊断腿。只是长发遮面，双眸紧闭，原本清冷俊秀的脸此刻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胸前的领口敞开着，青黑色的纹身蔓延开来，锁骨到左胸还有一道长约一掌的血口，虽已收口愈合，却透着诡异的青黑。他一动不动地躺着，若非胸口还有极其微弱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

张景敬解开斗篷，将张景渊小心翼翼地放在上面，伸手探向他的脉搏——时断时续，时而微弱时而强劲，胸膛许久才微微起伏一下。“辉，你来把把脉，是不是中了毒？”

张景辉已经扯开他胸口的衣服，仔细观察着纹身。只见张景渊胸腹间蔓延的麒麟纹身，只有一半还算完整，另一半颜色浅淡，线条也散乱模糊。

“是中了毒，这毒素在要命，他体内的麒麟血正在抵抗。”张景辉沉声道，“这毒很霸道，他体内的血已经不足，需要外力补充，得……”

话没说完，就见张景敬毫不犹豫地划开自己的手心，将流血的手掌抵上张景渊的嘴唇。暗红色的血液涌出来，昏迷中的张景渊竟本能地开始吞咽。很快，他身上纹身消退的速度减缓了一些。

不过片刻功夫，张景渊就喝下了近半碗血。

因失血过多，张景敬本就白皙的脸更白了几分。张景山皱眉道：“我来，敬，你不能再放了，再放你的麒麟血回补功能会失效的。”说着就要给自己划一刀。

“都够了。”张景辉急忙阻止。

张景敬松开掐着伤口的手指，反手看向掌心，血已经止住，体内内息运转，伤口正慢慢愈合。此时，张景渊体内的毒素与张景敬的血形成了微妙的平衡，他身上的纹身也渐渐隐入皮肤之下。

张景辉叹气道：“行了，暂时稳住了。这毒只能抑制，药粉没用，得赶紧和族长汇合，请族长救命。接下来路上要是看到他纹身再显出来，就得给他补血，按我的推算，一天一次，我们三个轮流来吊命，单靠你可不行。”

张景敬看着自己掌心的伤口，又低头看了看张景渊脸上恢复的一丝红晕，听到张景辉的话，抬头见张景山也点头赞同，不由得浅浅笑开，真诚道：“谢谢。”

张景辉撇撇嘴，满不在乎道：“都是同族兄弟，说啥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