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王爷的疑心

凌绝带来的亲卫迅速接管了栖凤阁的防务，墨羽指挥着人手，悄无声息地将殿内的尸体拖走，清理血迹，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演练过无数次。浓重的血腥气被特殊的药粉中和，很快，寝殿内除了那根床柱上残留的毒镖痕迹，几乎看不出片刻前这里曾经历过一场生死搏杀。

容嬷嬷并几个贴身宫人此刻才被允许进来，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月婵已恢复了平静，挥挥手让她们起身，吩咐去准备安神汤，并严令不得将今夜之事外传。

宫人们战战兢兢地退下后，寝殿内便只剩下月婵与凌绝二人。

烛火被重新点亮，跳跃的光芒映照着凌绝冷峻的侧脸，也映照着月婵清冷如玉的容颜。气氛有些凝滞。

“王爷怎会去而复返？”月婵率先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她记得他白日里来巡查防务，傍晚时分便已离开。

凌绝的目光从床柱的毒镖上移开，看向她，眸色深沉：“臣离府后，接到密报，称今夜京城或有异动，恐对栖凤阁不利。故而折返，在附近巡视，恰好听闻殿内异响。”

他解释得合情合理，但月婵却敏锐地感觉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还有他看她的眼神，那里面不仅仅是臣子对太子妃的关切，更带着一种几乎要将她从里到外剖析开来的审视与探究。

“原来如此。”月婵微微颔首，不再追问，转而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分内之事。”凌绝语气平淡，目光却依旧锁在她脸上，“太子妃……似乎并未受到太大惊吓。”

寻常女子经历如此刺杀，即便不昏厥过去，也定然花容失色，语无伦次。可眼前的月婵，除了脸色稍显苍白，神情、语气竟都镇定得异乎寻常。这绝不是一个养在深闺的江南女子该有的反应。

月婵心中微凛，知道自己的表现引起了对方的怀疑。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饰着眸中的思绪，轻声道：“或许是吓过了头，反而不知该如何害怕了。”

这个解释，勉强说得通。

凌绝不置可否，向前走了两步，靠近那张凤榻，目光再次落在那枚毒镖上，又扫过地面那些被清理后残留的、不易察觉的打斗痕迹，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月婵之前所坐的位置周围。

那里，空气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这凡间格格不入的、清灵而威严的能量波动。若非他修为高深，感知远超常人，几乎无法察觉。

就是这种气息！

与他记忆中那模糊的悸动，与那糕点中蕴含的令他心神震动的熟悉感，同出一源头！

他几乎可以断定，方才在这殿内，一定发生了超出武力范畴的事情！是某种……超凡的力量，保护了月婵，瞬间击杀了最先闯入的两名死士！

而这个力量的源头，正是眼前这个看似柔弱、来历成谜的准太子妃！

她到底是谁？身负何种秘密？为何会拥有这种非人的力量？潜入大夏皇宫，成为准太子妃，又有何目的？

无数的疑问，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凌绝心中翻滚。他几乎要按捺不住，直接开口质问。

但他终究是那个在尸山血海中走出来、惯于隐忍的镇北王。他深知，贸然揭破，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引发不可控的后果。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刺客身份，臣会全力追查。栖凤阁的守卫，从即刻起，会由臣的亲卫与宫中侍卫共同负责，加倍人手，确保万无一失。太子妃可安心休养。”

“有劳王爷费心。”月婵抬起眼，对上他深邃的目光，不闪不避。她知道他在怀疑，在探究。但她无法解释，也无法否认。神力自主护体的事实，已然发生。

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碰撞。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沉默中滋生。他知道她不简单，她知道他起了疑心。

“夜色已深，臣不便久留，告退。”凌绝收回目光，拱手一礼，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玄色的披风在身后划开一道冷硬的弧线。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月婵轻轻松了口气，但心头的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

凌绝的疑心，如同一把悬在她头顶的利剑。而方才神力不受控制的显现，更是让她感到不安。这力量，是福是祸？它从何而来？又会将她引向何方？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带着凉意涌入，吹散了些许殿内残留的沉闷。她望向镇北王府的方向，又望向那座高耸的观星塔，清冷的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京城，果然步步杀机，处处谜团。

而凌绝回到王府书房后，立即召来了墨羽。

“查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

墨羽单膝跪地，面色凝重：“王爷，那些死士身上没有任何标识，所用兵器、毒药也都是江湖上常见的货色，难以追溯源头。但是……属下在他们其中一人的内衣夹层里，发现了这个。”

他双手呈上一小片极其薄、几乎透明的丝帛。

凌绝接过，展开。丝帛上空空如也，但在书案的烛火下微微烘烤片刻，上面竟缓缓显现出几个淡金色的、扭曲的符文！

那符文，凌绝从未见过，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种阴冷、晦涩、令人极其不适的气息！

“这是……”凌绝瞳孔微缩。

“属下不识此物，已请府中几位见多识广的幕僚辨认过，无人能识。”墨羽沉声道，“但其中一位老先生说，此物……似乎带有一丝南疆巫蛊的邪气，又似乎……与某些古老的祭祀仪式有关。”

南疆？巫蛊？祭祀？

凌绝的眉头紧紧锁起。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这股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手段诡异，目的不明，而且……似乎对月婵志在必得。

他将那片丝帛紧紧攥在手中，眼神锐利如刀。

无论对方是谁，无论月婵身上藏着怎样的秘密，他既然已经插手，就绝不会放手。

这场围绕着神秘准太子妃的暗战，才刚刚开始。而他，镇北王凌绝，已然决定，要亲自揭开所有的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