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辞把她带回去的时候,没有刻意的瞒着江存,安静了两日,江存身边的老奴过来告诉她,江存要见她。
肃穆的厅堂之内,江存坐于主位上一脸冷然,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一言不发。
江颜故作乖巧伏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恭声道,“见过祖父。”
江颜趴伏在地上许久,苍老的声音才不紧不慢的传来,“这会儿你倒是乖觉,懂规矩得很!”
江颜故作诚惶诚恐,“江颜不敢。”
江存接着道,“江澜他到底哪里对不起你?让你一心想置他于死地,他是我一手带大的,一向恪守规矩,从不行差踏错,自他将你带回来,整个人癫狂魔怔,为你破的例够多了,以往只要没闹出笑话,我可以听之任之,只是这一次,关系到他的前途,关系到江氏一族的兴衰存亡,选一个吧。”
对守在门外的老仆高声道,“拿进来。”
老仆端着一方银盘缓步而至,江颜算是看明白了,江家人,一肚子坏水,根都是坏的,期待他长出什么好苗来!他不就想要她死吗?这简单!
江存神情漠然,“你自己选吧,说到底是你姑母没把你教好!”
江颜冷眼看看银盘里摆放整齐的东西,匕首、白绫,和鸠酒。
她索性也不装了,从地上站起身,嗤笑出声,“所以呢?就想舍弃我这一条无足轻重的命,保你江家荣华及名声?是啊,你也知道她没教好我!十年,他许家辱我欺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也是你江存的血脉,那时候你可没想过顾及你江氏一族的颜面!”
江颜口吻轻蔑至极,让江存额角青筋暴起,对她怒目而视,江颜也不惧怕他,悠悠开口道,“你看,你们这些人呐!就这样,我走了把我找回来,找了回来却不善待于我,只知道要杀我、责怪于我,所有的过错皆逼迫我揽下,好事都被你们占了,哪有这样的理!”
“当年你纵容郭氏害死祖母,行,我是隔代之人,管不着!但我父亲呢?他真的是你的儿子吗?你明知是郭氏害死父亲和母亲,却隐而不发,亲自出面压下所有的事情!还有,你江家是养不起我这个孤女吗?把我送给她江玉冉养育,导致这一切的不都是你那个好女儿、好继室吗?现在你们怎敢有脸来怪我?”
江存看着一脸愤慨的少女,顿时觉得老脸挂不住,厉声厉色呵斥道,“放肆。”
江颜指着他放声大笑,“江存,别说这些你都知道,好啊!那我且来说说你不知道的,我和江澜为何会有鹑鹊之乱,那都是全拜她所赐,是她亲手将我送到江澜床上,该死的人是她,是你们呀!”
江存气得心中血气翻涌,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咳嗽声不断,想来是被江颜给气着了,突然,他佝偻起身子,一口血从他的嘴里喷出,脸色青白,双眼瞪的老大死死的盯着她,仿若要将她千刀万剐。
江颜也没想让他死,阴沉的目光看向抖着手端着银盘已经被吓得呆若木鸡不敢动弹的老仆,“愣着干什么?他死了,你我都活不成。”
那老仆摇摇晃晃把手中的托盘放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叫大夫。
江颜弯下腰端起地上的东西,缓步走到江存身边,把东西放在桌上,眉头舒展,“这就受不了了?若你是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看了一眼主位上陷入昏迷的老人,心中竟无一分善意。
江颜刚踏出门,便看到江景辞站在不远处,勾唇笑看着她,等她走近,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打趣道,“可真是伶牙俐齿!”江颜瞬间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辩驳道,“小叔叔也不错!”
夜色沉寂,江颜出现在主院,四下无人,她推开门走进去。
看着床上的人时红了眼,委屈的咬了咬唇,江澜灰白的肌力毫无血色,她的指尖从他的面上划过,最后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处,听着微弱的心跳声笑道,“你倒是命大!咋俩这两个命硬的人凑在一块儿,也倒是天生绝配。”
被子上那只白玉般的指尖一颤,只是陷入自己思绪的江颜没有发现。
一闻到江澜身上的冷香,好久不曾安稳睡一觉的江颜竟抵不住困意趴在他身上沉沉睡了过去。
本该昏睡的江澜蓦然睁开眼睛,垂眸看向白着一张小脸的人,除了愤怒、更多的是疼惜,他仔细的描绘着她精致的眉眼,不悦开口,“我真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真是个没长进的东西!”
将她卷入怀中,抱着一同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