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公主府后花园湖面波光明媚,陈乐安与刘彦并肩而行,她步履优雅,却眉心微蹙。
今日朝会后,宗室长辈对我推行的新商税法颇有微词,肃王叔公还说我涉足钱粮过甚,非皇室典范。”她语气倦怠,“舅舅也提醒我,身处此位,言行皆被放大,需谨言慎行。有时真羡慕寻常女子,不必如履薄冰。”
刘彦为她别好发丝,握紧她微凉的手:“树大招风。你为国库增加收入,动了守旧派的利益,陛下同意你推行新政就是最大的支持。有我在,刘府是你后盾,只管问心无愧就行。
陈乐安靠向他肩头,眼中带泪却神色坚定:“这条路虽难,我从没想过退缩,但若非有你,我要走的弯路只会更多,有你在,我心里才这般踏实。”她想起幼时偷听父皇议事,心中早已种下变革的种子,如今推动改革,阻力却来自朝堂与宗亲。
刘彦揽住她:“眼下事虽未平,但你放心,往后无论这改革路有多难,我永远是你的后盾,永远支持你。”陈乐安点头,暂时放下肩头的沉重心事,在他身边稍作停歇,又攒起了前行的力气。
雪域边陲·孝王居所中
雪域终年苦寒,被流放在封地的孝王蜷在简陋居所里,炭火微光映着他憔悴阴郁的脸。他对着空屋嗤笑:“陈乐安掀翻京城,父皇也只会夸她——就因她是皇后所出!”
粗陶碗里的劣酒灼痛喉咙,远不及心口的恨。他眼前晃着皇姐的决绝:那年在江南,她当着父皇与众人摔碎茶壶,用瓷片划向脖颈,鲜血溅染了青砖地面——这是他夜夜的梦魇。
阿姐……为何用命保我……”他攥紧陶碗,指节泛白,疯魔嘶吼:“就因我们非嫡出,便该被弃如敝履吗?凭什么她的封地再偏也是沃野千里,远比我这苦寒之地好上百倍!”
他猛地摔碎陶碗,裂声撞碎死寂,酒水漫过地面,像他满溢的怨。“困在这雪原,连个能送信的人都没……”他眼神阴郁,暗里藏着算计。
正攥着残片咬牙时,风雪里传来轻叩门声——深夜才敢露面的暗线老仆裹着旧袄进来,递上封细卷信纸:“殿下,京城绕了三道关塞递来的,肃王府的信。”
孝王抬眼惊起,指尖发颤展开信纸,上面只写着寥寥数字:“固伦端康公主(女主陈乐安封号)推改革,触勋贵利益,吾亦难容。”他瞳孔骤缩,将信纸焚进炭火,火苗裹着字迹燃成灰烬,眼底却漫开冷光:原来不止他恨这偏宠。
他摩挲着陶碗残片的尖刃,指腹被划出道细血痕也未察觉——好歹是位亲王,衣食炭火尚不缺,只是比起长安的尊荣,这雪原的日子终究是苦了,更难熬的是阿姐的命换不来半分垂怜,这世道本就没公平可言。
风雪裹着寒意撞进窗缝,他攥紧残片,指节泛白:眼下只能先攥着这丝来自京城的暗线,把谋反的念头埋进冰原底下,等熬到能出头起事那日,总要让那些偏疼的、得意的,都尝尝他如今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