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在人为,事情受人的牵引才能成事。只因为人会思考,可以谋策事情的去向。所以人才能得到自己需要的结果。
事情的经过是漫长的,也是会有困难的,万事开头难。经过半年多的努力,见了成效,何思道和唐家人越加的努力。
织造行的贾掌柜利索,果断。在老祖奶划出的空地,请有名的瓦匠师傅,赵立赵师傅带着一帮子伙计没几天拔地而起一座容纳十台织机的房子。起房离不开房骨梁,房骨梁需要木材,得要木匠。木匠行的丁师傅被请了来。老祖奶请了木匠丁拴师傅寻了上好木材,打出房骨梁,又觅寻木材要丁拴师傅后续着,要打十台织机。忙坏了木匠丁拴师傅。
祖姥爷则挑选出几匹健硕的骡马,又要麻烦木匠丁拴师傅还要打造几辆车架,丁拴师傅向祖姥爷推荐了车匠行的马师傅。
木匠丁拴师傅见活计多,估摸着没个半载时间,做不完这些,只能就地和何思道住在一起。祖姥爷在老祖奶的指示下,在不远一处山腰又打出一间屋子,以供丁拴师傅居住。丁拴师傅忙活儿,由于长期的打眼木材线条,一只眼睛不太好使,也没在意过祖姥爷每天在忙活什么。当突然知道祖姥爷专门为他打了一住处,心里头暖的要落泪,老祖奶心灵嘴也巧,接话就说:“以后这间屋子就是专门给丁师傅的,您不嫌弃这屋子以后就姓丁了,您以后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住。”这话可彻底的拢下木匠丁拴师傅的心。
木匠丁拴师傅虽然常年有活计做,但眼睛不好使唤,四十当岁的人都没能讨个媳妇。况且他人是那年黄河决口流落到平山镇的,一直寄住在镇边的关爷庙内,常年找活计,也是今天东家住,明天西家宿的。猛然的白送一窝居,自然感激涕零。
何思道也一直没闲着,见山地荒废,想起了同样喜好听自己说书的农户杨麦福。杨麦福本是洛西一个佃户,而洛阳一带的匪患,兵患又尤其严重。官兵收税,已经把二十年后的税要缴多少,给算了出来。杨麦福敦厚,咬着牙的埋头苦干,自己虽然是个好农人,打的粮食也总比别人多。可辛苦劳作得来的,远远不够欠官家的多,特别是近些年景,自家的温饱也已经捉襟见肘。
何思道带他来了紫云山,祖姥爷带他看了一片片荒废的山头,老祖奶跟他讲:“这里的山地比不上你洛西的原地肥沃,但这里没人打仗,更没人向你征税。只要你肯劳作,打下的粮食都是你的。”杨麦福欣喜,撇下洛西的田地,带着妻儿落户于此。
杨麦福不愧是种粮的好老农,隔年就来了大收成,有了余粮。
何思道又请来酒肆行的杜掌柜,说这里有上好的粮食,可以酿酒。杜掌柜来了紫云山看了杨麦福打的粮,又喝了紫云山的水,看了紫云山的土,说:“土水粮出自一地,酿出的酒绝对上等。”
何思道带他见了祖姥爷和老祖奶,老祖奶又划出一块地儿,供他酿酒。
酿酒需要酒坛,杜掌柜还必须得要紫云山的土烧出来的坛子。何思道就请来了陶土行的郑钧郑师傅。
而其他的行业也枝节散开,牲畜家禽要放养,请来了牧养能手刘老倌,刘老倌放养成了牲畜家禽,要卖给肉肆行的鲁达师傅,鲁达师傅也就跟着来了紫云山。
到了紫云山鲁达师傅要屠刀和肉钩子,老农杨麦福要铁犁耙,车匠行的马师傅要铁鞍,铁锤等物什,所以又请来了铁匠铺的万不坏师傅……
如此,一年光景下来,一个行业套着另一个行业,又连起另一个行业,再引来又一个行业。紫云山内围绕着唐家窑宅前的河溪,在祖姥爷和老祖奶的应允下,由瓦匠行的赵立赵师傅一手兴建起各个铺面和行业。应何思道所言“一年引”的谋策,三百六十行当在一步步的扩大。
两年,紫云山内的行当占满了一个山川,由安静的世外桃园,变成充满烟火气的楼宇山。
所有的行当铺面都围着祖姥爷和老祖奶的宅院兴建,站在院子里,所有的行当都尽收眼前。可祖姥爷和老祖奶的窑洞从未翻新过,依旧是两年前的样子,确每天络绎不绝的有行当掌柜,师傅送来一天的必须品。这也依了何思道的话“任你享用!”。因为所有的行当都受着祖姥爷和老祖奶的恩惠和照看。
祖姥爷和老祖奶从不向他们索要任何东西,家里缺了什么,铺面的掌柜和师傅会亲自送来。至于钱财,祖姥爷和老祖奶只掌管了两个行当的收入,一个是蚕桑,这个蚕桑一直由唐母氏忙活。还有一个是运输业,这里所有的行当在内部消化不掉的要运出去售卖,还有需要山外货物的,也要运进来。这个行业的掌握是何思道建议的,一直嘱咐着祖姥爷,一定要把控着,至于为什么,何思道只说“这是后手,是命脉,保紫云山太平的。”
何思道的谋策,祖姥爷的仁义和胆略,加上老祖奶的灵光和宽厚。“一年引”的策略已然达成。
四季交替,冬去春来,第二个策略“两年扩”顺利的进行着。确有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牵着了两年扩的计划。
平山镇上有个侏儒,偷盗为生,看着笨拙,确有着一身绝佳的好身手,翻墙越瓦,偷盗技俩的本事一流。人残,但好赌,平头百姓家上不了他的眼,因这世道,就是刨了地,拆了房,也找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大户人家,随便捣鼓一番,总能找出件值钱的玩意儿。大户人家基本上都有看家护院的,丢了件物什,总会找看家护院的麻烦,总不至于想到一个侏儒有此能耐。但知其根底的赌徒们确都知道他的外号“孙跑跑”,因为他逢赌必输,输了又想捞回来,捞不回来就要借,借了又还不上,没少受赌徒们的打,但赌徒们又总是打着打着就找不到他人了,你再看被打的,已经变成自己人被自己打的鼻青脸肿,等寻到他身影,已然越墙没了踪迹。等你真逮着了他,逼其还债,他不定从后腰或者怀里摸出个什么值点钱的玩意,但总归不够还赌资的,一个不留神他就滑手跑掉了,那身手矫健的好比大圣孙悟空。日久,孙跑跑的外号也就成了他的名字。
一个月黑夜,孙跑跑翻墙越瓦的爬在了平山镇镇长王大富的的内宅院墙上。宅院阔绰,分里外墙,两墙间隔八丈宽,外墙又比内墙低矮六寸,是为了防匪,防盗。外墙与内墙中间住的是护院和家仆,内墙内部又分前后院,前院厅堂,后院住着家眷。孙跑跑匍匐在内部由前院与后院中间的拱门处,想着是顺点前院的,还是擼点后院的。
王大富富有,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光头,人送外号“小弥勒”,因为他跟谁说话都笑呵呵的。他家里有八杆土枪,十八个护院,二十三个家仆,三房姨太太,却只有一个儿子。儿子二十有六,叫王振鹏,比最是娇疼的三姨太还大上三岁,常年在外,听人说在洛阳的镇嵩军里是个连长,手下有小百十号人。
孙跑跑白天在赌场门口碰到王振鹏昂头挺胸的骑着大马,穿着笔挺的军装,后面跟着五个提着大箱的大头兵,还有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向王宅赶。明眼人看的出来这是衣锦还乡,回来探亲的。孙跑跑才打起王家的注意,想着带回来这么多礼品,分给几房的姨太太和孝敬王大富的,肯定分不清楚有多少。何不趁夜去捋顺一点,反正东西多,少个一两样也神不知鬼不觉的。
正寻思着,前院传来脚步声,孙跑跑正在前后院的中间拱门边趴着。已来不及躲避,只能僵硬的跟点了定穴般的爬在墙沿,已开始寻思被抓了,该怎么脱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