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学生都叫苦连天的从教室走出去,哀叫声此起彼伏,这次联考的难度再创新高,比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对南潇来说反倒没什么不一样,反正她只涂了选择题。
她走出校门,抬头看了眼天空,阴沉沉的,不知道会不会下雪,一进十二月气温急转直下,南潇校服外套之外还套了一件棉袄,显得有些臃肿。
她把领子拉到最高,把脖子缩进去,双手插进兜里慢悠悠的往前走,走了二十几分钟到了医院。
庄喆正在喂老人吃饭,南潇没进去打扰,在门口等着,庄喆放下餐具抬头才注意到南潇站在外面,开门把她迎进来。
老人看见南潇高兴的不得了,南潇也关切的询问她身体怎么样,但自从老人做了手术之后原本就耳背的毛病似乎更严重了,南潇又提高音量问了一句老人才听清楚,“哎,这不早没事儿了吗,医生说我年纪大得比平常人多观察几天。”
她看向庄喆,“快出院了?”
“嗯,下星期。”
南潇点头,从书包里翻翻找找拿出一叠卷子,“老杨惦记你,给你留的卷子。”
庄喆接过卷子看都没看就放在一边,“替我跟他道谢。”
南潇应了一声就走了,庄喆从楼上看见她一出门还打了个哆嗦,脖子死劲往领口里缩了缩才走。
他想她走的那么慢一定是怕风灌进衣服里,毕竟她那么瘦,他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老人也注意到他愉悦的情绪于是问:“怎么啦笑得这么开心?”
庄喆这才回过神,“哦,没事。”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但命运似乎不打算就那么放过他,办出院手续的前一天,他开始往家里收拾东西,老人一个人留在医院他不放心,于是就给南潇打了电话,南潇应了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往医院赶,庄喆想着老人正在熟睡,二十分钟应该没问题。
正是这个决定让他后悔终生,他离开不到半小时就接到医院的电话,说老人正在抢救,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他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看到了那个人,害的他家破人亡的那个人,此时正站在抢救室门口,人已经抖成了糠筛。
庄喆看到他的那一刻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上去就是一拳把他打翻在地,那人还没反应过来鼻子已经喷出血来,庄喆拽着他的领子,一拳一拳的打在他脸上,“庄盛卓都他妈是因为你,因为你我没了父母,因为你我家破人亡,因为你奶奶才进的医院,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此时被庄喆摁在身下的人已经被打的口鼻喷血,快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南潇一来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几个医护人员手脚并用的把两人拉开,庄喆还死死的拽着他的领子不放手,南潇也赶紧加入进去,试图把两人分开。
经过一群人的努力终于把两人分开,庄喆此时眼睛充血,像一头狼一样死死的盯着庄盛卓,要不是有人拉着他庄喆可能会上去把那人撕碎。
他的眼神让人心里发毛,他沙哑的嗓音中带着阴狠,“奶奶要是有什么事我一定弄死你!”
庄盛卓像一摊烂泥一样瘫软在地,口鼻还在冒血俨然已经吓得尿了裤子,保安连拖带拽的把他拖出去,还得提防庄喆会冲上去打死他。
把人拖出去之后庄喆才回复了清明,他颤抖着在墙根蹲下,染血的双手在不停的抖,他把头埋的很低。
南潇在他面前蹲下,不顾他手上沾满鲜血,把他的手包裹在她的掌心里,他的手很大,南潇只能尽量的舒展五指,她用很小的声音告诉他别害怕。
他的手很冰,她试图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温暖他冰凉的手,但事实上她也没好到而那儿去,她的手也同样很冰。
手术中的灯灭了,庄喆踉跄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走过去,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眼神带着祈求,似乎在问里面抢救的老人怎么样了。
医生的眼神中带着惋惜的摇了摇头,他看见医生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说什么,脑袋嗡嗡响个不停,南潇搀扶着他他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受了刺激导致脑供血不足,脑部血管爆裂,病人的身体已经无法进行二次开颅,我们……尽力了……”
南潇点头目送医生离开,庄喆却站都站不住,他跪在地上,眼泪大滴大滴的砸下来,他嘶吼却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一切都在变好。
***
三天,南潇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生怕他疯起来做什么傻事,三天,他嘴里不停的念叨一定要杀了那个人渣,她从来没见过庄喆这样,她不敢走。
每当他要出门,南潇就拦着他,他发疯但不至于疯起来谁都咬,第四天,庄喆似乎比先前好多了,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了。
“你走吧,我没事了。”他说。
“他走了庄喆,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你找不到他的。”她答非所问的说着。
“我知道。”他抬起血红色双眼看着南潇,“走,我想一个人呆着,别再来烦我。”
半晌,他听到了房门合上的声音,他坐在地上,脑袋靠着墙,一只手手搭在曲起的那条腿上。
南潇在门口等了半晌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才离开,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她路过施工路段,这里因为天气太冷冻土层太硬已经停止施工了,她走在杂乱的地面上,脖子缩在领口里,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阴魂不散,就算是搬到这种地方了还能被他缠上。
那人猥琐的笑着,“哟,怎么搬家了?害我找的好辛苦。”
南潇这才把下半张脸露出来,“辛苦不也还是被你找到了?阴魂不散的像鬼一样缠着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小子害我断了根肋骨,断了腿,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在哪儿?你怎么没跟他一块儿?”
“私人恩怨跟他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他做的那些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要不是他动了手你现在已经在号子里了,这么讲你还得谢谢他。”她笑着说。
那人作势就冲了上去,南潇直接被掼倒在地,那人踩着南潇的手指狠狠地的在地上碾了几下,才对着南潇拳打脚踢,他没注意到南潇另外一只手里正死死攥着一把美工刀,南潇瞅准机会一把将美工刀插进了他的小腿。
男人顿时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开始失声痛叫,南潇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拔下了插在那人腿上的美工刀,开始汩汩流血。
南潇觉得脑袋有些晕,右手的小指疼得厉害,蚀骨钻心的疼痛顺着指骨蔓延开,她忍着痛,走到那人面前,直接用美工刀扎穿了他的手掌,她笑了,“这一下,是我还你的。”
耳边是是那人的惨叫,她把美工刀拔出来再次狠狠的贯穿了他的手掌,美工刀重重钉在地上,她喘着粗气,“别他妈再来招惹我,你现在有多疼我就有多想杀了你。”
说罢她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在不绝于耳的惨叫声中往前走,她的脑袋晕的厉害,刚走没两步就跪倒在地,尝试几次也站不起来,她打电话报了警,把手机扔在一边,额头冒出冷汗,鼻尖却很红,手指软绵绵的耷拉着,很显然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