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哥要出去读书,这是件好事儿,但那儿实在离家好远。
我舍不得。但我没办法。
在他远行之前爸妈请了几家亲戚朋友一起吃了顿饭。我坐在旁边看他觥筹交错,举杯谈笑,意识到曾经因为我的冷落而不开心的男孩儿已初具成熟模样,我突然觉得心慌,觉得自己好像怎么也追不上。
当我牙牙学语时他已经会乘除加减;当我为背《静夜思》偷奸耍滑的时候他已经把《木兰诗》熟读成诵;当我迈入青春期的门槛时他已可以在酒局间游刃有余了。
那天晚上回家后,我跟在他身后钻进了他的房间。即使因为醉酒身体有些难受,他还是睁着恍惚的眼睛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舍不得他,我不想他走。
他笑着说我黏人,说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
我说我喜欢他。
他问我最近又看了什么电视剧,学了什么新台词。见我是真的不开心又找补。
“嗯嗯,哥知道了。哥也喜欢你。”
那晚上我赖在他的卧室,我们像几年前那样依偎着睡去。
粥熬好了,我关掉煤气,去叫江诉起床吃点东西。
房间门没锁,我轻轻一推就开了。床上的他眉头微微皱起,应该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酡红。我沉默地走到他床边,用视线描摹他的眉眼。
他的眉目其实是偏凛冽的,只是平时戴着副细框眼镜挡住了锐利的眼神,再加上逢人便笑的性格,让他的锋芒淡了些。
目光落在他殷红的唇上,我盯着饱满的唇尖怔然。鬼使神差地将食指按在上面,感受那片柔软,还碾了碾。
想亲。
他轻轻晃动了一下脑袋,我在他眼睛彻底睁开前收回了手,继而迅速地将眼睛一弯,露出一副好妹妹的灿烂微笑。
“哥,起来吃东西了。”
刚睡醒的他还不大清明,却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聆聆”。沙哑的嗓音配上慵懒的语调,我被他叫得有些脸热。
“是我。哥,我熬了粥,你起来吃点吧。”
江诉是在周五淋的雨,周末两天烧退得差不多了,就是还有些鼻涕和咳嗽。周一强撑着送我去了学校,又准备去忙工作。我在校门口目送他上了出租车,一回头便看见了蔺晨。
蔺晨算是我朋友吧,至于为什么说“算是”,因为我才认识他不久。
那是这个学期开学第一天,江诉送我来报道,结束了之后我目送他出校门,一转头就对上一双鹿眼,带着狡黠地望着我。我还未从惊愕中回过神,他冲我一笑便走了。
我于是留了心眼,之后开始注意这个男孩儿,也听到了一些不知真假的传闻。
直到那天去语文老师办公室报名作文大赛遇见他。他显然也认出了我。结束之后我没能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在走廊上拍了拍他的肩。
“你那天……为什么对着我笑啊。”
“那是你哥哥吗。”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用陈述的语气抛出了一个疑问句。
“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可能会惺惺相惜。”
他古怪的笑容和话语让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的午饭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