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

好一个张子房。

仅仅束发之年，却好似参得透过去将来。

“我欣赏你的老师，也……”

垂青于你。

嬴政停至此，还是未出口。

他会吓到他。

他是帝王，虽年轻，也不能想象来自一个少年的惊吓和鄙夷。

嬴政随即回转：“韩非先生赴秦的准备尚待半载时日。此间寡人会常常向韩非先生请教治国之道，就有劳子房代为传话了。”

这是嬴政的提议，也是与韩非商榷后的交流之法。

他知君王入敌国的险恶，却想要想方设法地，制造与子房相处的机会。

他相信盖聂的剑术能护他不假，但如此冒险的目的——只有一个：

让子房熟悉自己。

英气勃发的嬴政，帅得日月同辉。任何姑娘偷瞧上一眼，都会脸红心跳。

而唯独与子房见面时，他会心跳。

“这是良分内事。”答应为韩兄与秦王传递书信时，子房不疑有他。

是啊，他怎会想到？堂堂强秦霸主，独对他生了情愫。

于是，年轻的帝王真如偿所愿，与这心尖上的宝日渐生根，成为了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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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他，如傲龙与麒麟，九天缱绻，互为欣赏、互相敬佩。

与子房相处谈话，舒服至极。

他的温润净透，润物无声；他的正直悲悯，无分贵贱；他的灵秀学识，让人刮目相看；而他的武功六艺，更令他英姿飒爽。

嬴政亲自目睹了他与韩非配合，智斗朝中黑心贪婪的官宦富贾，解救南阳百姓于水火。子房无惧权贵势力，还粮于民，挽回了多少食不果腹的性命。

他们也协力助自己查破成蟜一案，瓦解了八玲珑企图在韩国国都新郑，秘密刺杀秦王的阴谋。年纪轻轻的子房查阅卷宗，舌战八玲珑，终让刺杀他的诡计水落石出。

……

每多看到一层，便更入心一分。

嬴政领悟了韩非称子房是个宝的玩笑：子房阴柔有礼的容貌风姿，实在具有迷惑性。

谁能想这看似弱不禁风的人儿，却是个有勇有谋的血性男子！他的理智与侠义如静水深流，成就大事是早晚的事。

但，他只希望他是此刻，别院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

只在他一人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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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先生很快要来秦国。你呢，不同往吗？”

话到这里，嬴政想咬自己的舌头。

半年的忍耐铺垫，都是为这一句问话。而令人恼火的，他向来发号施令的霸气直接，却在这个档口不中用了。

因为，日渐了解。

他们每一次见面，他都在旁敲侧击地试探，而子房却似并无此意。

“韩兄的抱负在秦国，我的，却在这里。良尚稚嫩，不足以为公子分忧。”

“你非池中物，韩国对你而言——太小。”

“良的理想也不大。”他又温润笑起，明朗了破败庭院上空的暗沉，“秦国，有韩兄那样的旷世奇才，足矣。”

他回答得谦逊坦荡。

可那不是嬴政要的答案。

“秦国需要韩非先生……寡人却要你。”

这是韩非启程前的最后一面了，他不能再放走他。

心中的期待愈久愈沉，便愈发浓烈。

他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