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的一些自我介绍——高桥折木
我毅然决然选择前往北国,起初是因为嗅到了一丝商机,北国沦为战争重地已经多年,早已是一片贫瘠之地,人民也处于水深火热,我的本意是在那里建立报社,将战争中国家人民的第一手文献传递向世界,也希望能在国际上起到一些影响,能让发达国家注意到这片穷苦之地上所发生的悲剧。
从事编辑多年,我见过无数的悲哀,整个世界其实是破碎的,只是我没法把这些内容写进报道,毕竟自己是一个小有影响力的人,无论发表什么话语都要稍加注意,我的这篇文章是不会被什么人看见的,或许只有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继续前进的时候,会把这里作为自己的终点,好好休息一下。
我是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这其实和我的职业并不配位,多年从业下来,因为权贵家破人亡的人,因为误报所背负骂名的人,因为舆论而无奈投河的人,这样的人在世界上有无数个,到达北国后,我更加明白了这份悲伤,有人会为了给自己的孩子拿到两块面包而出卖自己的身体,有人会为了逃离苦海而结束生命,无数的人在世界的底层艰苦爬行,不断挣扎着想要活下去,即便是最简单的生存权利,也需要无限的努力才能达到,这种现状是让我最无法忍受的。
也正是这种情绪,让我的事业总是如同慈善一般,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这种性格,孰好孰坏也都说不准,如果能看到穷苦之人在吃完一顿饱饭后的一抹笑颜,我工作一天的疲惫就能在一瞬间消失。
在之后的文本里,我会讲讲自己在北国工作的经历,现在就让我在这里说些自己的个人情感吧。
在来到北国以后,我被问到过最多的一个问题是:“你想家吗”,对于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不太想”,总而言之,无论处于什么地方,我总能发现那里最大的悲哀,整个世界不过就是一个巨大的悲剧,无论处在那里,看到无数悲剧的日子总是过的很艰难,在北国,我可以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写在报道里,不用担心触碰到谁的逆鳞,不用担心水军的攻击,这也是让我感到最畅快的一件事,我尽最大的可能把自己所看到的丑恶写进去,在这么几年的工作经历中,这里的情况也在慢慢变好,虽然停战后的局势依然十分紧张,但重建至少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我和北国政府也有着密切的合作,这和曾经那种看见但无法改变的无力感不同,能为这个世界的改变贡献自己的力量,这让我对自己的工作很有信心。
唯一让我担心的是那个国内的孩子,在我看来,他是我带过的作者中最有潜力,最有思想的,也正因为如此,他很多的东西并不被大众接受,我曾经说过“请你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写一写让大众喜欢的东西”这样违心的话,在他身上,我能看到很多自己的影子,想起自己年轻时所写过一些和大ip相对的作品这种行为,我就认为这个孩子也是一定能做出来这种事情的,不过其实我并不想让他这么做,也不希望他背负任何的骂名。
我感觉自己累了,明明才30多岁的年纪,我却被自己的同事戏称有着“五十岁的面孔”,我其实不太在意这种话,反而是这种面孔更能在探访时显得有些权威,城镇里的人都认识我,不过没人知道我的真实年龄,小孩子都已经管我叫上“大伯”,虽然我不讨厌这个称呼,但还是不免会产生自我怀疑,自己真的有这么老吗?
描述我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文字是那么的匮乏,说实话,写作对于我来说一直是一件行云流水的事情,但到了自己的身上,我甚至觉得有些痛苦,不过还是想要坚持把这些话说完,更多的是我希望那个孩子能知道一些实情,他或许真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太长时间了,更多时候我还在想,他什么时候能从这场梦中醒来,如果能够在北国见到他,不,想必这也是不可能的,他现在依然还在沉睡着吧。
其实我自己也在陷入一场沉睡中,倒不如说每个人都是如此,在自己人生的泥沼中艰难匍匐前进,痛苦辗转,甚至失去生的权利,这种事情即便是在我编辑文本时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发生着,换言之,在悲剧不断发生的时候,我也只能无力的坐在这里编辑文本,我深知自己无法把世界上所有的悲剧收入眼中,也已经尽力摒弃这种情绪,但每当思考起来时,还是难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渴望一个长假,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躺在海边的沙滩上晒一天太阳,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只是体会世间片刻的美好,这是我现在最为奢望的,如果能够见到那个孩子,我也希望他能够不再痛苦,好好放松一下。
文本编辑到这里,高桥先生就又投入了工作中,这篇文本也被这样搁置在了这里,缩在电脑桌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或许下一次注意到的时候就是它被删除的时候,但即使是这样一份不起眼的文本,却有着千钧之重,每一个字都砸在我的心底,只是我很难理解高桥先生的写作手法,对于这个“沉睡”,他究竟有什么样的隐喻。
这是高桥先生给我留下的东西中最上方的一封信件,被放在一个牛皮纸的信封中,我能感受到这份沉甸甸的重量在我手中。
我将信件放在一边。
高桥先生是一个时不时会给人惊喜或者惊吓的人,虽然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我觉得这很普通啊”,但当我看到包裹底部的东西时,还是倒退几步大吃一惊。
包裹里除了一些日用品之外,还静静躺着一把手枪。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