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站内挤满了刚下车的乘客,我压低兜帽坐在候车室,手里握着纸质车票,随着过了巴士进站时间,车站内的人也渐渐稀疏起来,他们大多数都是从南方过来的,而像我这种在南方不太平情况下还前往的人的确是少之又少,同样和我在候车的几个人面色凝重,像是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而我只是尽可能放松大脑,让自己保持着平静又清醒的状态。
带来的香烟只剩下两根,而我也没有在北国找到售卖香烟的地方,这么看来,我已经快要成功戒烟了。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吧,反正自己也没有多长时间,抱着这样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我从口袋里掏出烟盒。
候车室只有零星几人,车站内也没有禁止吸烟的提示,我坐在一个角落的位置点燃香烟。
“不会吧,你也很迷茫吗?”
“那是自然。”
汤川目不转睛地看着远方落雪的天空,因为天已暗了下来,我没法看清她的表情,但应该是一副认为“不可能吧!”的表情。
“但你看起来丝毫没有迷茫的迹象,你不是很坚定的要成为医生吗?”
“怎么可能,我根本不清楚这过程中的困难。”
风在吹,雪花钻进窗户,在室内的温度下化为水珠。
“我只是尽量完成一些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不过这一点也不容易。”我嘀咕着。
这百分百是我的心里话。
“这样吗,我总感觉你是很有计划的人。”
“你要叠纸飞机吗?”我从抽屉里掏出几张废纸。
“纸飞机?”
“嗯。”
汤川看着我将纸张折叠起来,一边模仿着我的手法一边认真的将折痕对齐,她的手法有些拙劣,但随着每一步折叠的正确进行,平面的纸张很快变成了一个立体的三角形。
将机翼展开后,我对着飞机的尖端对准窗外,径直丢了出去,出乎我意料的是,正好吹来的风卷动这纸飞机,平稳的朝着远方飞了出去。
就像解开了束缚一般。
纸飞机在窗外盘旋了一圈,被风卷向更高的空中,从纸飞机的高度俯瞰的话,一定能将这沧海一粟的小镇景色尽收眼底,雪花不断打在纸飞机的机翼上,可即便如此,它还是坚挺着向更远的空间前进,最后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它一定是飞到了云端之上,没有云层的遮挡,也没有雪花的阻碍,在那之上将阳光的能量全部吸收,随后飞向更高远的宇宙。
不,它只是停留在了这个小镇,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只是我给予了它“飞向太空”的这一幻想。
或许,纸飞机正在和某个人的思绪重叠在一起,随着飞机的远行,自己的意识也渐渐无法追上它的速度,最后看着它的影子彻底消失不见。
某个时刻,它朝着地面坠落,在一个无人注意的地方滑行,最后一头扎进地面的泥沼中。
“真厉害呀,飞的真远。”汤川发出由衷的赞叹。
“因为运气好嘛。”我笑着将视线从窗外拉了回来,“你试试呢。”
“我不太会飞。”
“是这样的,你先对着纸飞机的尖端哈一口气。”
“为什么呀?”
“不知道,但是感觉这样会飞的更远。”
“是对着它施法吗?”
“可以这么说啦,然后把手放平,让机翼保持水平,丢出去就可以啦。”
汤川按照我说的,对准窗口将飞机丢了出去,纸飞机却径直撞在了窗框上,失去动力后落在了地板上。
“你别笑呀,给你说了我不太会玩。”汤川见我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尴尬地捂着脸。
“没事没事,你再来一次。”我努力控制自己不笑出声,“没飞好是很正常的。”
再后来又试了几次,纸飞机终于成功的从窗口飞了出去。
像这样,持续被风带动,持续远航,持续升空,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情。
我认为这是放飞自己思绪最好的办法。
如果有人捡到了纸飞机,就再一次把它丢出去,然后看着它继续飞向更远的空间。
“喂,水原雅会参加高考吗?”
“当然会啊,可是北国没有很好的医学院大学,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真的这么坚定地要学医吗?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呢。”
“有非要去做的事情不可。”
远方的云彩中射出几道阳光。
“这样啊,我还是会支持水原雅的哦。”
汤川时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也是我能和她玩到一起的原因,其实这么说很不好,但我总能在她身上看到某个人的影子,和她相处起来也很舒适,她说话的方式总是很平淡,虽然话很少,但始终是一个忠实的聆听者,相比于将自己的事情说清楚,我认为能够认真倾听对方的话是一件更困难的事情。
“我大部分时候都很辛苦哦,感觉水原雅无论是学习还是社交都是很轻松的。”
“是这样吗?”
“是呢,相比于我来说,感觉水原雅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其实汤川也很厉害呀。”我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场合。
“嗯,我觉得自己如空气般。”
“为什么呀,你明明是我的好朋友啊。”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汤川露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笑容,“你快看窗外。”
我顺着汤川的目光看了过去,此刻的雪已经停了,阳光的射线透过云层照射下来,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
“呀,雪停了呀。”
“不不不,我不是让你看这个,你看远处。”
我努力聚焦目光看向远处,看见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
两架纸飞机在阳光的直射下被覆盖了一层金色的外衣,不断盘旋,不断滑行,变成了两个像素点大小的金色标记。
随后消失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