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野没接，只是往桥边挪了挪，低头看桥下川流的车。
阳光把车流变成一条闪着光的河，她忽然想起以前两人也爱来这里，他会从背后圈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说“等我有能力继承家业，我会给你更好的生活”。
那时的风里都带着甜，现在只剩风穿过栏杆的呼啸声，把沉默吹得更长。
刘耀文就站在离她半步远的地方，格子伞被风吹得微微鼓起来，像只白色的鸟。
掌心被伞骨硌出浅浅的印子，可他攥得更紧了些——好像攥着这把伞，就能抓住点什么正在溜走的东西。
天桥下的红绿灯变了三次，他们谁都没说“往前走”，也没说“回去吧”，就只是站着，任风把影子吹得忽长忽短，像两段找不到交点的线。
他听到她说，带我去学校看看。
雕花铁门外的梧桐比记忆里粗了两圈，树影落在烫金校徽上，像被时光拓下的旧印。
大理石柱上的铜制校徽被夕阳镀成金色，林清野踩着细高跟走过喷泉广场，裙摆扫过地面的声响，像极了当年她穿着定制校服裙，抱着画夹从艺术楼走出来的样子。
刘耀文落在半步之后，目光不自觉追着她的背影——那时她总爱坐在画室窗边，阳光透过彩色玻璃落在她发顶，铅笔在素描本上沙沙响，他就假装路过，在走廊里来来回回走，直到她抬头看过来，才慌忙把手里攥皱的热可可递过去，说“阿姨多做了一杯”。
林清野在马术俱乐部的围栏外停住脚，里面的棕色马正甩着尾巴。
刘耀文忽然想起高二那年的马术课，她第一次骑乘时吓得抓紧缰绳，马尾辫都散了。
他借口“教练让帮忙调整马镫”，站在马侧扶了她整整一节课，指尖擦过她手腕的瞬间，像触到了融化的黄油，又烫又软。
后来她送他一幅素描，画的是那匹棕色马，角落用银粉写着“谢谢”，他把画框藏在衣柜最深处，连搬家时都裹了三层绒布。
图书馆的旋转门还在转，玻璃上映出两人的影子。
刘耀文记得这里的特藏书区需要预约，他总提前一周就占好靠窗的位置，偷偷把林清野提过的那本《拜占庭艺术史》放在桌上。
有次她带着笔记本坐过来，发梢沾着点银杏叶，他假装翻书，余光里全是她写笔记的侧脸，钢笔是限量款的派克，和他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的那支一模一样——他本想在平安夜送她，最后却只敢塞进她的储物柜，连张字条都没敢留。
林清野转身往音乐厅走，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面，像敲在记忆的琴键上。
那年校庆演出，她弹的是肖邦的夜曲，刘耀文坐在贵宾席第三排，手里的节目单被捏出折痕。
中场休息时，他在后台撞见她补妆，化妆师正给她涂正红色唇膏，他喉结滚了滚，说：
刘耀文“这个颜色……很配你”。
她笑起来，睫毛上的亮片掉了一颗，落在他手背上，他回宿舍后用透明胶带小心粘起来，夹在日记本里，像收藏了一颗星星。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