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清野的视线像淬了冰,死死钉在贺峻霖脸上。
指尖攥着玻璃杯的力道越来越紧,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滑下来,在手腕内侧洇出一小片湿痕。
“砰——”
杯子被她狠狠砸在桌面,半杯冷水泼溅出来,在木质桌面上漫开蜿蜒的水痕,有几滴甚至溅到了贺峻霖的袖口。
玻璃杯在桌上震得嗡嗡作响,杯口磕出个细小的豁口,像道没愈合的伤口。
林清野“你总是想以前干什么?”
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股压不住的戾气,
林清野“我不想听!”
贺峻霖的指尖动了动,想去扶那只摇摇欲坠的杯子,却被林清野的眼神钉在原地。
她站在逆光里,碎发被窗外的风掀起,下颌线绷得像根拉紧的弦——那是他太熟悉的样子,每次被逼到绝境时,她总会竖起这样坚硬的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护住什么。
桌角的台历被水浸湿了边角,上个月的日期变得模糊。
林清野盯着那片水渍,突然低笑了一声,声音里裹着说不清的疲惫:
林清野“贺峻霖,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
-
贺峻霖站在原地,看着林清野的背影消失在旅馆旋转门后。
夜风卷着咸腥味扑过来,吹得他敞开的衬衫领口发皱,手里攥着的半盒烟被海风吹得沙沙响。
他摸出打火机打了三次火才点燃,火光在指缝间明明灭灭,映着远处浪涛拍岸的白痕。
回到房间时,隔壁的门还关着。
他坐在窗边抽完了整支烟,烟灰缸里积起一小堆灰白色的碎屑,像被揉碎的月光。
凌晨四点,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林清野发来的消息,只有两个字:“醒了?”
他几乎是立刻弹起来,抓起外套冲出门。
走廊里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林清野已经站在旅馆门口的台阶上,穿了件浅灰色的冲锋衣,头发还带着刚睡醒的蓬松。
林清野“走吧!”
她没看他,转身往沙滩的方向走,帆布鞋踩在露水打湿的沙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天边泛出鱼肚白时,他们已经坐在了礁石上。
海浪一层叠着一层漫上来,舔过礁石的底部,留下转瞬即逝的银亮水痕。
贺峻霖往旁边挪了挪,把带来的外套披在她肩上——昨夜的表白还历历在目,被清晨的风一吹,似乎开始慢慢融化。
林清野“看那边。”
林清野突然开口,指向海平面。
橘红色的光正从云层里钻出来,先是一道细细的金边,接着迅速晕染开来,把半边天染成了融化的蜜糖色。
海浪被镀上金箔,每一次起伏都闪着细碎的光,远处的渔船成了剪影,在晨光里慢慢移动。
林清野的侧脸被照得很柔和,睫毛上像落了点碎金。
贺峻霖想起昨夜砸在地上的雨滴,此刻再看,倒觉得那飞溅的水花,像极了此刻海面上跳跃的光点。
林清野“以前总觉得日出要等很久。”
她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划着礁石上的青苔,
林清野“其实等它真的出来了,好像也没那么难。”
贺峻霖没说话,只是看着那轮太阳完全跳出海面,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湿漉漉的沙滩上,终于挨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