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敷完药,倚华便恰好拎着点心回来。
糕点被放在床前,明杳栖与褚盈就着糕点,言笑晏晏。

褚盈捏起一块枣泥山药糕,咬了一口便搁下,抬眼直瞅着对面安静捻着半块绿豆糕的明杳栖。
褚盈“宫二先生,不久便要成为你的枕边人了?”
褚盈行走江湖,总归是见过宫尚角的。
褚盈“无锋害怕他,江湖尊敬他,他的能力确实上乘,就是一副死鱼脸,模样,也算周正吧。”
褚盈想象着明杳栖和宫尚角站在一起的画面,毫不掩饰地打趣起了明杳栖。
褚盈“快同我说说,你心里是不是,小鹿乱撞?”
明杳栖.“阿盈,少胡说。”

明杳栖还要说话,却被褚盈塞了一口糕点,话被堵在了口中。
褚盈“我哪里胡说了?”
褚盈“那样冷冰冰的人,就要做你的夫婿,你能同意,那自然是两个人都……”
这边褚盈的话还没说完,倚华便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倚华“姑娘,江家那位小姐来了。”
今日俨桃因事告假外出,倚华刚从外头买回点心,正打算给院子里的话浇水,便见一名小厮匆匆赶来,说是江家的大小姐江浸月造访。
她刚准备去通禀明杳栖,却见江浸月已随着小厮缓步而来。
这江浸月,是昔日曾与褚盈有情的那位江公子的妹妹。
因和褚盈的关系,明杳栖和江家的人并没有什么来往,说的更直白些,便是拒绝来往。
明杳栖.“她……”
明杳栖根本不想见江浸月,正要让倚华将她打发走,却不料她的声音已经直接传了进来。
江浸月“我知道明姑娘不想见我,可我二哥危在旦夕,若非万不得已,我绝不会再来打扰您。”
听到“二哥”二字,褚盈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颤,垂下了眼睫,看不清神情。
明杳栖起身,往门口走了些。
她冷着脸,语气疏离地开口。
明杳栖.“江二公子,千金之躯,自有你江家请名医诊治,危在旦夕,又与我何干?”
此话一出,江浸月却直接推开了虚掩的门,朝着明杳栖跪了下来。
江浸月“不是的,他快不行了……所有医师,都说他如今已无药可救,连我爹,都快不在乎他的死活了……”
江浸月和江闻舟一母同胞,他俩之上,还有先夫人所生下的长子,江临渊,自江闻舟因郁郁寡欢,身子越来越差后,江父便将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江临渊身上。
江浸月“我二哥他当初……”
江浸月的声音在哽咽中颤抖,她竭力压制着情绪,却依旧无法阻止目光投向床上一言不发的褚盈。
随后,她带着满心的歉意,重重地叩下头。
想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冰冷的地面上,是她紧紧贴着的额头。
江浸月“明姑娘,金陵谁不知你的医术,往日是我江家不对,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这一次,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他吧……”
明杳栖.“大发慈悲?”
明杳栖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她的声音陡然增高,带着明显的怒意。
明杳栖.“这一切,难道不是你们江家自己造下的孽?”
明杳栖.“当初明明……”
明杳栖的话刚说到一半,便及时停住。她低垂着眼睑,并不想在褚盈面前提起那些事。
伤口,不应该再一次被揭开。
屋内,只剩下江浸月绝望的哭泣声。
倚华见江浸月没有走的意思,便先行退出了房内。
良久,在一片窒息的沉默里,褚盈开口了。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更像是麻木了一般。
褚盈“杳栖……”
这些年,不论是在外跑江湖,还是回到金陵,褚盈从未主动打听过江闻舟的消息。
她早已将他视作一个故去了的人,埋在记忆深处,不愿轻易触碰。
可是,此刻听到他朝不保夕的消息,那颗刻意封存的心,却依旧不由自主地揪紧了。
疼痛如同细密的针尖,无声刺入心底,连呼吸都仿佛变得沉重起来。
明杳栖.“阿盈……”
明杳栖.“他既失约,便是负了你。”
明杳栖走到了褚盈的面前,不解地看着她。
江浸月“阿盈姐姐,我二哥他……他当年不是故意失约的。”
江浸月“他是……是被父亲打得奄奄一息,锁在房里,高烧了整整三日,这才没能赴约。”
江浸月“这些年他没有一日快活过,全是自己熬枯了心血,他真的快不行了……”
说到此处,江浸月朝着褚盈和明杳栖,再次磕了一个头。
明杳栖紧抿着唇,目光从江浸月那,移到褚盈那双已经闪着泪花,却还是不肯落泪的眼睛上。
江浸月“明姐姐,你也有兄长啊。”
江浸月抬头,绝望地看着明杳栖和褚盈。

若她不执意来寻明杳栖,江家上下,绝无一人愿放下颜面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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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尚角的心里,宫门排第一,明杳栖排第二。
在明杳栖的心里,自己排第一,明淮序排第二。